庄园前大门紧闭,杂草丛生,几只灰溜溜的老鼠从墙角跑出来又钻进草丛消失不见.即便如此仍旧不能掩饰昔日的辉煌,门外威武的石狮似乎诉说着看到的一切.
大门外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看屋檐上的杂草,刚迈上石阶的脚又收了回来,一声叹息散在风里.
‘风哥,都到了这里,就进去看看吧’中年美妇轻语道.
‘我易风,纵横江湖数载,隐姓埋名二十年,不料终落得这般下场.素娘,你说的对啊,一入江湖,怎是轻易就可以抽身的.’易风叹了一句,向前走去.
进了大门,便是中堂,桌椅散落,蛛网遍布,一番打斗迹象,易风眉头紧皱,双唇泛白,似乎是激动的缘故,猛烈的咳嗽.素娘忙跑过来,轻捶易风的背.
‘风哥,你没事吧.’素娘柔声道.
易风没有答话,又向后走去,中堂之后是一座人工湖,湖水已经干涸.湖上有座小亭,唤为思鹤亭,鹤为仙家所有,超凡脱俗,远离红尘,终摆脱不了红尘之事.
易风站在湖边,望着秋水涟漪,怔怔出神.素娘见此,亦是不语.
‘你们三人,虽血脉不同,可即日起便是兄弟,同为易家人,不可互生间隙,易水,听到了吗?’易天啸坐在石凳上望着面前这三人,语重心长地说.
易水最为年幼,是易天啸的亲生骨肉,易云最为年长,和易风是二房带来的,虽是如此,易天啸仍是视为己出,功课,武学从未拉下.
初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易云易风二人正捧着被褥去晒.
‘你们两个坏蛋,跑到我家偷东西.’易水看到后大声喊着,并扑了上去,和易风撕扯在一块,丫环婆子们看到,忙上去拉扯.
易天啸闻讯赶来,一脸铁青,大声质问道‘易水,怎么回事,说?’
此时易水易水已是心惊胆战,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
‘逆子,你说还是不说.’易天啸雷霆大怒.
易家家法平日里极为严苛,易水稍有不慎,就会受到重罚,或是关柴房思过,又或是鞭笞,易天啸对这个儿子从不手软,嘴中常说‘严父出孝子,小小年纪,如此顽劣,长大怎了得.’就连府里的丫环众人看到都心疼,不知是谁嚼舌头传出‘易水也不是府主的亲生儿子,是从外面捡过来的.’
易水年幼,将信将疑,却又无法释怀,听丫鬟们说,他的母亲当真是绝色标致的人物,便是天女下凡也是不为过,未过世前极尽府主恩宠,所以这么多年府主也未曾再娶,平日府主也下了严旨,府内不可谈论和易水母亲之事,丫环婆子都说是府主怕谈论往事又勾起回忆,伤神憔悴.
往日尚且如此,何况这般情景,易水扑通一声,跪在易天啸脚下,‘爹,孩儿知错,求爹责罚.’说着额前的冷汗流了下来.
‘爹,三弟年幼,请爹勿要责罚三弟.’易云跪在易水身边,重重的给易天啸磕头.
一旁的易风一脸倔强,似有不忍,却又不愿开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易水易云二人,又望了望予易天啸雄劲刚正的面庞,终是没有开口.
‘来人,将这逆子带去柴房,关上三天,谁也不许给他送吃的.’易天啸沉声道.
‘少爷,少爷.’一旁的丫环搀起跪在地上的易水.
‘谢谢爹,谢谢爹.’易水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恨恨的望了望还跪在地上的易云和站着的易风.
‘起来吧,孩子.’易天啸叹了口气轻声道.
易云听闻,站了起来,望着夕阳下易水离去的背影心里暗叹一口气,自己莫名的萧索.
‘风哥,起风了.’一旁的素娘向前走去,轻轻拍了拍易风的肩膀,轻声道.
‘嗯,素娘,你我尚未成亲之时,我爹就已过世,睹物思人.’易风一阵叹息.
素娘站在易风身边,望着那座小亭‘风哥,我都在,我一直都在.’
夕阳下,秋风瑟瑟,黄叶飘零.
‘当年大哥身亡,留下一子,也不知现在何处,算一算,也有二十岁了.’易风自顾自的叹道.
‘清扬,满月时,大哥在清扬身后刺有易家独有枫叶印记,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大哥大嫂在天之灵,也定会保佑清扬平安,’素娘安慰道.
‘或许吧.’易风似苍老许多.
话音刚落,易风突然转过身来冷喝一声‘谁’
只见一团白影从二人身后闪过,向院内奔去,易风大喊一声‘跟上去’素娘也是反应过人,竟是奔在易风之前.
白影的速度超乎二人想象,绕是二人在江湖威名赫赫,竟是追不上,更不要说看清白衣人的面目.
湖后是昔日众人居所,白衣人轻轻一跃,竟是两三丈之远,二人惊骇不已,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俱是认识,可这白衣人看来尚不过四十年纪,竟有如此功力,怎能不让人惊诧.
再往后便是祖宗祠堂了,白衣人却是不见了踪迹,易风和素娘站在祠堂门外,警惕的环顾四周.
‘嘎,嘎.’几只寒鸦从屋顶兀然而起.深秋的风愈到傍晚愈是寒冷,院里的榕树上残败的黄叶随风摇曳.天空黑压压一片,一道铁幕从天际垂下,压在二人心头.
‘阁下造访寒舍,不知所为何事.’易风向四周大喊道.
空寂无人,惟有叶落之声.
素娘在一旁望了望‘风哥,想必此人已经走远了.’
‘咦?’易风的目光被祠堂内两团忽明忽灭的火焰吸引.
祠堂内,易风站在案前眉头紧皱,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蜡烛明暗不定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
素娘亦是一脸惊愕.案上香炉飘出的青烟在祠堂内氤氲一团.
案上三个用血写的灵位,触目惊心.
素娘拉了拉易风的衣衫,声音略带颤抖‘风哥,我怕.’
易风仍沉浸在冥思中,缓过神来的他又看了看那三个灵位.’
灵位上只有名字,易水,易云,易天啸.
‘轰隆.’一记惊雷在二人头顶炸开,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