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期更新在我的个人主页呀~
陆府的整块牌匾被卸下了大半,和两边的石狮子落得个一样的下场,几顶下人的帽子甩在了绛红房柱底下,少了把手的门上糊着几张中间涂了胶的账单。
昨天还在做工的下人现在已经跟在了别家黄包车的后面——陆老爷日日请客的帐再也填不上现银,只能用底下人的卖身契来还。还有些攒下存款的,飞快地给新主顾塞几把毛票,扯下头顶箍着的帽子往门上扔过去,消失在街角——没人冲陆家要工钱,内府的银子早就不够陆老爷的挥霍了,现在要钱?晦气!
小倩和杉姐杵在大太太后面,主子的几个踉跄都没扶得住。日头照在门口的残局上,只有大太太的头上还闪着光,绯红的珠宝比三姨太白板的脸更有血色。
“啊……大胆!”大太太跌在地上,凌乱的发丝没法箍住那几粒宝石,让它们在杉姐和小倩的手里闪着光。微风把大太太吹坐在地上,拿了宝石的两个人迅速地赶上了那几颗丢了帽子的脑袋,追也追不回来;“那是我的!我的……我的!”
大太太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像陆藏那样,除了“我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老爷被拉扯来拉扯去,哪里还有往日风光的那副模样?狼狈之相,比起大太太,有过之无不及:衣服前摆上不知是泥土还是什么,黄一片黑一片;领口的绸子抽了丝,亮晃晃地往地上拖;脸上一副附庸风雅的眼镜,支离破碎、折断了梁子……
陆府的败落不会是到此为止,而是从此开始,未填上的债终究是他们的。除了“我”,他们一无所有。如果陆老爷知道自己有这样一天,或许早就该让明白什么是“我”,而不是拿“我”给别人当纨绔的牌子。
这是那个小女孩第一次走在队伍前面,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个队伍并不庞大,白色丧服攒成一个兔子尾巴,到了末端还有一些稀稀拉拉。虽然他们的脸上都没有笑,但也舍不得哭。这些人,没几个是镇上人认识的,他们不过就是一队血肉做的木偶。但等街两边的行人看清了那张黑白照片和这一排的陌生人,才猛地想起陆藏的身世。
“李屠,你们家恐怕是惹事咯!那陆藏的家人可来了!”
“可不是,我都看见了,一大堆人!”
“……”
街坊邻居的话难免有些夸张,但也无从考证它的真实性。虽然说那队人只出现过这么一次,但李屠户那儿子却不免惶惶终日,早先的那股霸道劲现今是压着他的头,让他不敢瞧街上人的眼睛。
有些坏心眼儿的人猜到:这孩子八成得吓坏咯,活不久。
但他毕竟是个孩子,转眼几天就把风平浪静看成了万事大吉。父母亲提醒过几次,却不再把这迟迟未来的“报复”放在眼里,反倒觉得自己是最无畏的将军。
陆藏的死也并没有给慧姨一家人带来什么变化,邹家人从未把陆藏纳入对慧姨的评价里,也就更谈不上因此便辞退她了。对女孩来说,这不过只是一个住在一起却不大熟悉的人离开了,甚至说都配不上“死亡”二字。更何况,这事儿还能让她多分上几口饭吃,这记忆或许不是难以接受的。
时间慢慢地走着,镇上的惶恐慢慢地被空气稀释。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写陆府破败的一节,其中一些描写还是很有感觉的。
快要大结局了~大家期待一下~
小弈要开始征八月份稿子啦!不限字数,不限体裁,有兴趣的小伙伴快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