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的第一年我和几个同学共同租了个房子生活,后来众人各自飘零,联络渐少,近乎断绝。
我从未相信自己还会回到这里,我甚至并不觉得自己会留恋这段时光。
我明白自己在做梦,滑过眼前熟悉的热闹街道,来往匆忙的路人行走在白日的霓虹灯下,掩藏热气的小店里坐着面目模糊的身影。学校的大门在远处变成了一个窄小的方块,最后淹没于转角的商店牌子里。
那间租住的房子里必然还有那几个好朋友惫懒的身影。
在我的房间里躺着WQ和PS,这两个家伙一个似乎在假寐,一个则不停的玩手机。我知道大概还要等NJ过来,可是WQ说NJ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这家伙似乎出门去了。接着他又说起某某在香港的洗浴一条街碰上了自己的初恋,而PS突然睁开眼睛说香港的洗浴一条街很有意思,特别是 七楼,值得所有男人徘徊流连。我突然意识到他们所说的这条街其实是一座大厦,至于某某为什么会在那里遇上自己的初恋,等他回来我就问问他吧。
我想把这两个人赶出去,房间里太拥挤了,唯一的一张床放下之后,脚边便是洗澡间的玻璃门。窗外不时传来的呼喝声、油炸老鼠的“滋滋”声,热气顺着管道直上,遮蔽了窗户。这一切都让我抓狂。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逃离这里的原因,这些人将最有意思的房间让给了我,却差点把我逼疯。我始终是一个没什么意思的人,却没人意识到这一点。
我没有把他们赶出去,只是倒在了床上。其实躺着看,床头和床尾都像是地平线,床变成了广阔的棉质平原,尽管我的脚还悬在这片平原的边缘外。
NJ回来的时候,大开的门无声的撞击在墙壁上,震落的灰尘飞舞在阳光里。
我离开床走出了房间,看到他满脸浓密的黄色胡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右手丢开了满满当当的包裹,向我点了点头,接着走过前厅,进入了洗手间。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梦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那可笑的黄胡子里隐藏着一张熟悉的脸,但是这太让人讨厌了。
我转而苏醒过来,胸中空空荡荡,脑子不知所踪,只想打电话给WQ,确认现在的NJ是否真的拥有一脸的黄胡子。
接电话的是WQ的妻,迷迷糊糊的声音组不成话,这才是凌晨吧。
NJ怎么会有一脸黄色的络腮胡呢?是我在做梦。
我挂了电话,怎么也睡不着了,便随手打开了床边的落地灯。或许是因为凌晨青草的露珠沾湿了插座,它的灯罩下亮起的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欢快叫声。我起身看着落在草丛里的枕头,感受到脚底传来泥土的粘稠。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啊~
我从来不认识WQ和PS,NJ又是什么人?
我从来没有住过一个蓝色房间和长方形客厅,那楼下的街道到底是在哪座城市?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