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动物世界,岛上一出好戏,悬浮在现代文明外的人性试验场。
命运号destiny游轮,石头剪刀布游戏,文明之外,一场简单又关乎命运的抉择正在上演。漫改电影《动物世界》的设定是这样如此容易被理解,也很难玩出花活来。
导演韩延凭着小丑的意象,完成了追车搏斗的动作戏码,借由数学、剪辑、好莱坞工业式的配乐和炫目的后期给扑克牌游戏带来了生气,并顺利置入了电影世界永不过时的人性探讨。华语类型片语境下,完成度颇高。
这让我想起了暑期另一部热门电影,在《动物世界》后上映的,黄渤导演处女作《一出好戏》, 一样的被某种力量带到相对现代文明的旷野,一样的被导演有意提及的人性母题,《一出好戏》无意间似乎成了荒岛上的《动物世界》。
个人英雄主义与人性复杂论
有着类似的外壳,但两部电影文本构造、行文方式、核心论调还是有着或多或少的差别。
看到《动物世界》,郑开司映入的形象是直接的,为朋友重情重义,与别人的对抗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机智,无私、正直、背负着责任,这种硬核般的英雄气质成就了完美的主角,这样的完美放到电影中,正邪清晰可见,情节一气呵成,绝对的男主成就了成型的商业冒险系列的开篇。
用正直完美的主角去表现人性还是有难度的,《动物世界》里就近似个人英雄主义展示,追车、地铁搏斗、每次化险为夷是商业电影里的必备元素,船外世界的反乌托邦效应也加深了这种曲解,由此衬托出影片无可置疑的主角。
如果一门心思沉溺在电影思维里,从盲目信任的串通到囤积牌面,从简单逻辑分析到奥数竞赛题解码,到后来观众的感觉一定是脑子不够用,这种不够用不是电影所涉及到的运算逻辑有多么难以理解,而更多的可能是影片商业质感的快节奏和对运算原理的表层语言解释,语言为主的呈现和始终不离游戏的调度对观众并不友好,观众一旦进入解谜阵势里,很容易因为疲劳迷失自己,近而对影片本身产生疲劳。
就在这样的困难局面中,郑开司的每一步棋貌似都误入歧途,但他总是用更惊艳的回应将之前挖掘的坑洼填平,而填坑过程中展现的才智、爱心直接塑造了一个人性至上的完美英雄。
相比之下,《一出好戏》的角色设置就显得复杂了,荒岛上的一切是从无到有,夹杂着对现实地位、文明的依恋,从一开始,每个人的心路历程就注定非一张白纸,统治者、贸易者、追随者、资本家都有自己的算盘,人情杂糅各怀鬼胎的地方,主角的内心也捱着难以言诠的善恶角力。
黄渤是有野心的,离开尘世喧嚣,在原始蛮荒地带任由纷纷扰扰蔓延滋长,到侵蚀人类,力图完成一幅模糊善恶、人性使然的灰色画卷。
一出好戏,片名几乎概括了黄渤的表达目的——让观众看自己导演的一出戏,而且还是“好”戏。这出戏远离现代都市意味着故事的背景并不在我们惯常的理解范围内,很自然地呈现了舞台剧观感,同时更加具有试验性质。
一个格局不那么大的地方,很容易聚焦个人,也很容易将故事简化、人物抽象化,所以,从流落荒岛开始,这出戏似乎就化繁为简,人类文明演变成了故事底色,人类本性的延伸发展则晕染了更多颜色。
刚到岛上,众人惊慌失措好似乌合之众,人们需要一个经验丰富、能够稳定人心的人物给人带来安全感,王宝强饰演的小王被拥立为王,这似乎代表了一种人类初始状态,在基本生活没有落实的情况下,崇尚体能经验上的能者为王;基本生活稳定后,原老板张总分立出去,自建地盘,创造体系,建立秩序,这似乎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缩影,形成农耕社会甚至资本社会的雏形。社会发展的架空演示在资本社会即将成型的时候戛然而止,社会形态承载的人性变迁才是“好”戏的核心。
人性变迁的戏码是由马进主导并放大的,一张彩票道出了人在当下的信仰,一本《靠自己成功》暗示了知识成了摆设的现实,而当信仰催生的贪婪欲望慢慢打开,想回到过往渺小时的纯洁变得无比艰难,小兴成了一个任由欲望滋长的个体对应着马进的另一面。被污染的马进可以获得物质财富,但最终被正直的马进打败。去除污染的马进并没有获得日思夜想的财富,最后获得了同样意味着无杂质的爱情。
集体百态、个人际遇,就这样构成了一出颇为符合现代批判意味的“好”戏。
想起之前网友对国庆档影片《李茶的姑妈》的大致评论:这是一个很有内容的文本,但喜剧泛化的电影感缺失将批判降格不少,甚至模糊掉了,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比如让黄渤当导演。
这也是对导演处女作里黄渤表现的肯定了,尽管影片调度上存在转行导演不可避免的弊端,但黄渤至少在专注于电影,传递着该有的态度,回归电影本身。
综上,《一出好戏》再加上《动物世界》两部电影如果以纯电影的角度看待,离正真意义上的佳作还有或多或少的距离,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下正在探索疆域的华语商业领域,这样带着电影本质态度和工业野心的作品,还是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