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人们习惯叫马院,早以前是片乱坟滩,都是些不知道什么年月的无主坟,家家房前屋后都有那么几座坟,晚上都能看到鬼火。
有一年县里挖树坑,从我家巷子口就挖出两座坟,棺材板都沤掉了,据说还有个罐子里面有些银元铜子儿之类的被在场的人抢光了,我记得那是个夏天的傍晚,我妈妈骑着自行车刚好接我姐和我回到家就看到巷子口围了好多人,然后我就看到邻居家永刚用一个木棍挑着个骷颅头甩到空中砸到一个姑娘身上,然后那姑娘尖叫一声直接就奔溃了,我妈我姐眼都不敢睁赶紧带着我跑回了家。这个坟的东南方向不足三五米也挖出个坟,挖出的肋骨上竟然绑着铁丝,有人说是猪骨架,可是如果是猪的话,这猪得犯了多大的罪要遭受如此酷刑。
就再这个地方我从两三岁长到16岁才搬走,我这人,老话讲叫福生低,就是阳气不足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反正我小时候是三天两头的发烧抽风,晚上只要天麻麻黑稍晚点回的家,半夜没跑绝对发高烧,症状就是说胡话抽搐翻白眼浑身颤抖,我妈只能整夜抱着我熬到天亮,第二条给我背上缝块红布到院子里绕井台,正三圈倒三圈嘴里念念有词:宝宝回来哇,宝宝回来哇,这是在召唤我吓掉的魂魄。
13岁之前我几乎天天都梦到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奶奶,我害怕她害怕到死,梦境里总是三五个小伙伴一起在阴暗曲折的巷子里玩耍,经过一个破旧的土房子后大家在院子前喧闹,之后屋子里那老奶奶慢慢走出来,小脚,梳着雪白的发髻,拄着拐杖,走的很慢很慢,伙伴们都跳过低矮的土墙跑掉了,只有我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脚步,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惧感袭上心头,蔓延全身,马上就要压垮我,那老奶奶慢慢走向我,仿佛走了一个世纪,直到我身前不远处停下来,就直直的盯着我,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说过话,就是静静盯着我,然后我总会浑身大汗的惊醒,告诉妈妈我又做了那个梦,妈妈总会准备一点纸钱念叨念叨在堂门后烧掉,这叫烧奶奶纸。直到了我十三四岁的时候,这个老奶奶一下子在我的梦里消失了,从此再没有梦到过,我妈说这是因为我12岁闯过了童关,她管不着我了。
我发高烧的时候会有幻觉,听到吵杂的声音,看到解释不了的东西,好多年后,我姑父说当年他们挖地基的时候从我家窗下就挖出个坟来,他们怕我们害怕有顾虑直接把挖出来的人骨又埋了回去,后来好多年我烧糊涂了都会看到一个血红的鬼影从窗下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