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子现在是个餐馆小老板。爱赌爱美女。
我们都喊他哨爷。见了美女必吹口哨，他说哨爷听起来会多牛逼啊。少爷。
哨爷前些年也是个小土豪，守着家里的几个小超市。整天泡夜店，泡美女，打牌打麻将。我们这群小屌丝，就跟着哨爷看夜店，看美女，看牌看麻将。
哨爷养了条金毛儿，叫小少爷。他说这狗比老子混得开。我看美女，美女看它。美女抱着它，我特么地抱着狗粮。还得陪美女献媚地笑着喂它：少爷您吃好！
小木姐就是哨爷在那段时间认识的。柳眉俏鼻，顾盼生辉。她就是哨爷说的那个抱着小少爷的美女。那时候哨爷大把大把花钱。他除了赌是给自己花，衣服首饰什么的却只是买给小木姐，当然好吃的要买给小少爷。不断请人吃饭喝酒，他说朋友多了路好走。我觉得他的朋友比小少爷洗澡掉的狗毛都多。
以前我总劝哨爷别赌了，不好。他总是大手一挥，妈蛋人总得有个爱好吧，我特么的就爱赌爱美女，这不美女有了就剩赌了。不赌让我数狗毛啊！滚蛋滚蛋，去陪小少爷去。
小木姐对着我们摇摇头。在一旁和小少爷看着发财红中大白板。
呵，自摸！
哨爷拍着桌子。
再见哨爷的时候是去年夏天吧。他穿着大背心儿大拖鞋。坐在小餐馆门前。招呼着我进去喝两杯。冷冷清清的店子。电风扇晃晃悠悠，和哨爷喝醉一个德行。
酒过三巡，他说前年在外地赌的时候碰到骗子了，特么的一堆骗子。就输进去了。出门时听到旁人嘀咕说他傻，被骗了还不知道。然后哨爷不乐意了，招呼了一堆狐朋狗友从老家开车过去，打了一架。把人家七八号人打得缺胳膊少腿儿的，而且那些人也有些背景，他家老头子愣是没摆平，给人家家人下跪求情说别告了私了吧。最后私了，挨个儿赔，赔了个精光。
哈哈哈哈哈哈不过真他妈的解气啊。
哨爷自己笑着摇摇头。
那段时间特别累。真的。老是喝多了骂你小木姐，说她真没出息。老子都没钱了还跟我，老子连饭都没得吃了，哪能养活起你！
你小木姐说就认定我了要和我结婚。
哨爷眼里闪着光。
小寒你也知道。哨爷我特怕亏待女人。啥也买不起多没面子。老子不想她比别人过的差！
咕噜咕噜又一瓶啤酒下肚。
有一天路过一个珠宝店。我咬牙走进去，看了看。以前看不起的破小钻都尼玛贵的顶老子一年饭钱！服务员说先生你求婚用我说嗯，她说这个不贵八万八我说嗯。她说给您包起来吧我说嗯你送我。那服务员不依不饶：为了爱人就咬咬牙买了吧！
老子听了她的。咬了咬牙。特么的咬碎了也没买的起。
你小木姐天天哭，哭的我烦了就又和她吵。最后我翻了桌子。
带着那狗，都滚犊子！
哨爷说的时候不再会像当年一样激动地拍桌子。只是自顾自笑了笑。摇摇头。
你也知道。不想让她跟着我过穷日子。要不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还是从小长大的哥儿几个凑了钱，给我开了个馆子，混口饭吃。
以前总觉得朋友多，路好走。你看现在，来捧场来吃个饭的人都没有，哈哈哈哈。
我说哨爷我认识你们算长了，小木姐不是喜欢钱的人，她就愿意跟着你。
哨爷看着我。半杯烧刀子下肚。
小寒你不懂。给不了她好生活。我总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小木她也不懂，傻不拉几跟了我。有她苦吃。吃完苦她就受不了这日子了。她年轻漂亮，找个好男人，多好。
我抢了他的酒。
特么的是我不懂小木姐不懂还是特么的你不懂。
今年中秋时回家，小木姐在朋友圈说要结婚了。
下面还有配着照片儿，她穿着婚纱挽着旁边一个憨憨地男人，小少爷喜庆地蹲在一旁。
喝喜酒的时候我也去了。哨爷没出息。拖着小饭馆大柱子喊着我不去我不去多特么没面子。
我扯着他：
算不算爷们？
不算！！不去！！
有没有种？
没种！！不去！！
你不去看看那男人咋样万一以后虐待小木姐虐待小少爷呢！
卧槽，我去。妈蛋麻溜儿的，给我借件超装逼的！再备一万块！
卧槽。
小木姐依旧漂亮。新郎也感觉很好。总是腼腆地笑，一个外地打工小伙儿。
敬酒的时候，小木姐让哨爷把小少爷带回去。她要和老公去外地了。怕小少爷不习惯。再就是以后别赌了，好好过日子，找个好媳妇儿。
哨爷没吭声儿，举着酒杯点点头。一口蒙。
假期结束了，我要去上班了。小木姐也要去外地了。哨爷在自家小馆子招呼了一帮子朋友喝酒送行。
后半场哨爷倒在桌子上。小少爷出奇地比以前乖了，卧在一旁。
大伙儿回家的回家唱歌的唱歌甜蜜蜜的甜蜜蜜。
小木姐坐在小馆子门外。
我说姐你要走了，小少爷真的留下了？
小木姐点点头。说他那次被骗赔光后老喝酒，不陪她说话了。她就一个人和小少爷聊天，说了好多好多的秘密。
他其实最傻，臭毛病多，老是自以为是。日子就是简简单单，咱又饿不死。哎，他就是以为我要这我要那。我其实什么也没要过。都是她自己想着我喜欢我想要就拼命买。
如今不在一起了。就不留什么念想了，要不心烦。
小寒你把这个骰子项链儿还给哨爷吧。小少爷留下了。
我走啦。给他介绍个好姑娘。
我不知道哨爷是真喝多了还是装着喝多了。一个人爬在桌子上又哭又笑。
我把骰子项链儿放在哨爷旁边。小少爷伸着舌头守着哨爷。我说小少爷啊小木姐对你说了很多吧，都讲给哨爷听吧。让他清醒清醒，我也走啦。
关上小馆子的门。刚走远。我就听到了小少爷在慢慢告诉哨爷很多秘密：
汪汪汪汪汪。
趁你还没自以为是，趁爱的人还在身边儿。举起酒杯，说你爱她（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