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m i
认识Kim i,是从认识他的声音开始的。
那时,二十九岁的我,是个单身狗,碾转于公司,狗窝两点一线。有时甚至早中晚饭都在公司解决。“谁叫我没钱没时间没男朋友。”我总是这样自嘲。
办公室小我三四岁的都做了孩他妈了,别人生娃都那么积极,我也只能在办公室里多耗耗。这么说,有点过了。其实我自认是个较真的人,喜欢做实事,不知计较的埋头干,更不擅长邀功。平时的乐子也只局限于几个聊得来的同事,听她们八卦乐呵乐呵。上班更多的工程是应付没完没了的电话,直至后来我居然也会偶尔和客户煲电话粥。word姐。
都说台湾客户是最难搞的客户,用他们的话讲就是龟毛。台湾人民可不都是像志玲那样奶声奶气,也不像拥有众多女粉博学机智的马英九那样,更非具有琼瑶气质的男主一般;日本客户纯粹输在语言不通,大把大把的时间拗在蹩脚的英文互通往来上,为此我曾下决心学写商业日文。对我来说写日文是个悲剧。大学学过几个月的日文选修课,曾经为了第一次学的50音图的东京调调,怎么发音都拗不出来而沮丧。后来有段时间为了练发音,天摸摸黑早起晨读了一阵子,终于硬撇过来那个调调,突然就有种浑身畅通的感觉。
Kimi 是几个主要的台湾客户的联络人之一,产品工程师。一年多的电话往来,没有过于明显的台湾腔,声音没有多大的抑扬顿挫,略粗的男中音。话语中很少急吼拉吼,属于脾气较温和的人,很有礼貌,给人感觉,他更像是一位老伯。同部门的一位做技术的同事华对他的感觉倒是不错,就专业来讲他们算是志同道合的战友。“艾希,Kimi过两天从台湾赶过来,因为一个紧急的实验,到时叫上你,我们一起陪他。“哦,这样啊。”我应声和着。
也不是第一次伺候台湾客户了,让我浅谈一下台湾印象啊。我的小主管是个台湾胖子,学历高不带眼镜,皮肤就是那种台湾黑,说白了就是矮肥版陈建州(范范老公)。饮食没规律陪客户陪喝早已严重身材走样,典型工作狂魔还自诩自己是上海十大杰出青年之一,难道他真的以为这么无耻的说出来会有人相信?他肯定不会这么想,不过大嘴威力(外号)真不是盖的,堪称口若悬河。邀功的功夫也是了得,所以作为他的属下,我是吃力的,后来想明白了确实不需要总是搭理他,做的再努力也达不到他的要求啊。想明白之后那叫一个后悔啊,多少次双休日的早晨,睡梦中的我被胖子的电话吵醒,“艾希,客户要求很紧急,快帮忙联络一下工程师积极对应”;“艾希,今天客户来上海,反正你也一个人,有空过来啊”。
以前台湾人给我们的印象不太好,因为一提到他们,总是会和好色挂钩。早些年来内地淘金的台湾人被称为“台巴子”,因为他们中确实有部分人是台湾内地讨两个老婆,持家嘛需要“贤内助”了。21世纪了两岸沟通往来,随着内地生活成本急剧升高,能在内地混有自己一席之地的也算是跟得上内地发展的,我的小主管属于这一类,他是技术转销售比较成功的那类,买房不买车,两岸自由进出。再后来其实就是主流的人才引进了。就算是个人才也难以招架这里的高房价了。
回到那年那天。华去浦东机场接kimi去了,我呢就提早下班去陆家嘴定了餐厅去等候。平时素颜的我也不想怠慢了客户,就顺便去商场一楼的Sephora,急匆匆用试用装擦了粉画了眉。也没有刻意的着装,随便它了,姐姐我平时就不穿正装,为了个台湾老伯,至于嘛。我印象中,叫kimi的,倒是有一位挪威的赛车手。阳光帅气,方程式的速度与激情着实让人喜欢。
点餐完,正当我继续神游叫kimi的各种人物时,背后传来华清脆的招呼声,一个带金属眼镜的台湾男生,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和华一起缓缓坐下,我下意识的起来迎接了一下,便面带微笑坐下了。还是那么熟悉的声音,可是却怎么都无法把他和一个老伯的声音联系起来。面容清秀,看得出年轻时皮肤很好,眼角有理科生惯有的眼纹,讲话也比电话里的老伯生动很多。
我一时有点囧,只好直愣愣的盯着一道又一道食物看,尽量不和他们俩有眼神交流。好在不需我暖场,他和华已经开聊起来。我一直在埋头吃吃吃,他们也会不时的调侃我只看上了桌上的龙虾。聊着聊着我也慢慢不尴尬了,放开了也会嘻嘻哈哈。是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是这款古巨基型的男生。
那晚,我的脸一直都是泛红的,华几次都说,没喝酒脸已红,一脸心生桃花的模样。我要被死党的话几近无语了。菜都是我点的,我爱的东南亚风情,却是让我吃的很拘谨的一次。kimi的酒店和我家一个方向,饭后我便叫了的士送他回了酒店匆匆离开了。
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送kimi回酒店那晚,我很开心,电话里的老伯变成活泼爱笑的大男生来到我面前。我不停地去回忆电话中的他的声音,整晚难寐。
第二天中午主管设宴款待这位刚到的客人,邀请了技术部分几位主管,我是随从。席间,除了技术沟通产品合作外,免不了的聊家常嘘寒问暖。当被问及太太时,kimi说太太是位小学老师...... 我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如坐针毡,好想出去透气。有点小失落的我尽量不去看任何人。是的,罢了。下午还有好多事情要忙。
在来沪的第一个星期里,除了正常工作上的交流,我也全力配合产品的流线作业。和kimi一起去封测厂测试,等结果。一起吃工作午餐,晚餐。繁忙的工作让我暂时忘了自己的那份小心思,小不安。
在和台湾客户往来的邮件中,客户免不了如同往日般抱怨我们的测试周期长,工作配合不够全力等等。kimi身在上海,他每天的亲身参与,亲力亲为,对国内的工作方式多了份认识和理解,会在邮件中用肯定的语气为我们的担当做公道的评价。甚至会为我的小担当打抱不平。这让我感动,kimi是个真性情的人,平日讲话不卑不亢,偶尔也会小吼一下。工作中的配合,让我们更像朋友一样相处了。
周末到了,华说周五晚上有事无法陪kimi,问我是否愿意带他逛逛上海。我难以拒绝死党的请求,谁叫我是单身狗,去哪陪谁不都差不多了。当晚,忙完,我俩就驶向市区。带他去上海的地标吧,毕竟人家第一次来内地。上海的夜景很美,周末的晚上,八九点的时光,亚马路那是情侣们的事情,去衡山路劈情操,明显不适合我们。
“想去哪?”
“我怎么知道呃。”
“那好,跟我走。”
“好。”
乘坐班车来到市中心人民广场,吃什么不用愁了。来到九江路上的渝乡人家等位,我们俩好似欢快的小鸟,抛开工作,来市区撒欢胡吃海喝来了。kimi像是在重新接受一个新世界一样,这里的方言,这里的美食,这里的灯光。相对而坐,再也没有了第一次吃饭的尴尬。入乡随俗,我点什么他就吃什么,虽然惊讶于我的食量,倒也和我美滋滋的吃着一大锅水煮鱼,四川小面。kimi的谦逊和好脾气,让我很是放松。
饭后来到城隍庙,已经没有一丝丝灯光。我们跨过“禁止入内”的标志悄悄溜了进去。好一个寂静的小天地,一条条小街,九曲回肠,曲径通幽。我们俩似夜游博物馆的孩子一样,兴奋不已。
“我喜欢这里,古色,古韵。”
“我晚上第一次来这里,白天这里超级热闹,有好多好吃的点心。”
“就知道吃。 嗯,我喜欢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月光。”
“喜欢就好。”
不好,一束白光刺向我们,被执勤小哥发现了,我们不得不立刻离开。
夜色已深,我们边逃离现场,边奔跑着。跑着跑着,下起蒙蒙细雨。kimi问我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好吧,带你去体验另一种美。
站在外滩银行建筑群某一廊檐下,抬头望着,夜色中迷茫的细雨,下的那样静,那样悠长。随即滴滴答答,打破了夜的清寂,风带着夜色滑过脸庞,丝丝凉意渐袭,我抱紧双臂。kimi拿出手帕示意我擦干额头。我低头想盖住嘴角上扬的清喜,一缕暖意悄悄落入我的心底。
“喜欢古典音乐吗?”
“很少听哎。”
“那好好听听今晚的细雨吟唱。”
喜欢真的需要勇气,不想去打破这寂静温暖的夜色。
“你电话里的声音为何总是低沉?台湾人讲话不都是这样啊。”
“可能我总是范鼻炎,是不是那种感冒带着鼻音讲话的声音。”
“可能电流转换出了点问题。”
“你的声音为何像是位大妈。糗,对面讲话是位大妈,我当然提不起太多精神了。”
“你?太调皮了。”
“我喜欢你的声音,粗犷直爽。有抑扬顿挫,台湾人很少这样讲话。”
喜欢吗,kimi。好想留住这一刻,看着细雨中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