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深巷里的风拂过,梧桐叶簌簌飘落,一阵泥土气息迎面而来。淡淡的。
周末深吸一口气,那股清新的味道沁人心脾。老街不发达,大部分人都跑去大城市打拼,之后就在大城市里定居了。
“喵呜~”
一只猫?
周末惊奇地发现,在巷道拐角处,有一只纯黑的猫,它有一双幽蓝的眼睛,稍稍鼓起;它看着周末,勾出了埋藏在周末心底无尽的忧伤。
十岁那年,童年时代的欢乐声戛然而止。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父亲的生命和他双脚行走的能力。母亲抛下自己改嫁,他的童年从此黯然失色。
他苦涩地推着轮椅靠过去,每进一步,黑猫就谨慎地抬起猫掌,一步步退开,一步一个血脚印。
这只猫受伤了。
血液沿着前肢的窟窿眼渗出,莫约是时间隔久了,毛发粘在一起,凝成了一片血块。
黑猫若无其事地舔舐着血掌,那双幽怨的眼神,似乎在告诫周末“禁止前进”。显然,这只猫具有大部分猫都有的野性,不大亲和陌生人。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边说着,周末就想要去触碰黑猫。
黑猫缩了缩脑袋,似乎听懂了周末的话,没有再往后退。
正当周末的指尖要抵触黑猫时,黑猫猛的一缩,一瞬拉开一米远的距离,旋即磕磕绊绊溜出周末的视线。
02
周末第二次见到那只猫,是在姑姑的怀里。
那日,周末正巧坐在院子里,梧桐叶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安详地卧在泥泞中。
他手中捧着一本破损的书,书角微卷着,泛黄。
这是周末最心爱的一本小说,也是周末唯一一本属于自己的书。他依稀记得,八岁那年,父亲将它作为生日礼物赠送给他。
“小末,在看书呢。”姑姑缓缓走向周末。
“姑?”周末抬眸,语气饱含讶异——姑姑怀里揣着一只猫,纯黑的毛发,幽蓝的眼眸。
“这只猫?”
这只猫是前几天旧巷里的黑猫。
“它呀,路边捡的,我看它受伤,就带它去了趟医院。”姑姑反复捋顺黑猫的毛发,眼底尽是怜惜之意。
“想抱抱它?”姑姑说。
周末使劲摇头,他觉得这只黑猫不太亲近自己;还是不要尝试,免得它还讨厌自己。
“你看它多可爱。”姑姑又说。
毛茸茸的小脑袋,铜铃大眼,是呀,多可爱。
周末还是没扛住姑姑的再三“蛊惑”,最终他生涩地抱起了黑猫。
黑猫出乎意料的乖巧,摊在周末怀中,它的安分更像是蓄意卖萌。
03
往后的日子里,黑猫成为了家庭中的一员。
他还给黑猫取了名,叫周七,小名阿七。
初遇黑猫的时候刚好是周日,周日是一周的第七天,他姓周,所以管黑猫叫周七。
周末早晨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阿七四处折腾的身影。
它有时会跳到周末的轮椅上,伸出指甲拼命挠坐垫,挠得吱吱作响;那种不协调的声音着实让人糟心,但似乎对于它来说,这是一种乐趣。
阿七饿了,会轻咬周末的手指。
阿七困了,会躺在周末的轮椅底下。
如果阿七一个劲地蹭周末,那肯定是它想让周末陪它玩会儿。
总之,阿七乖巧聪明。
“阿七,我们去散步。”
阿七回头,先是看了他一眼,会意地领着周末往前走。
春去秋来,一猫一人,一前一后,赏阅无数夕阳美景,漫步老街旧巷。
只有在阿七面前,周末最自在。不会压抑,不会自卑。
04
阿七不见了。
周末第一反应是去初遇阿七的地方寻它,结果往往是不如意的:什么都没有。
他磨破心思找它,可似乎走到哪里都寻不到阿七的半点踪迹。
很长一段时间,周末都在想:会回来的,它会的。
阿七失踪的第一年,周末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其实阿七之前也失踪过。春节的鞭炮声太响,阿七在的时候,它会缩到床底,过几天才会出来。
周末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
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姑姑生病了,躺在病床上咳嗽不止。
“听阿姨说,你曾经养过一只小黑猫,你非常喜欢。”一旁的护士问。
“是的,我非常喜欢。”
“那它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
哦,对了,有一件事,周末记错了。
拐角深处不是什么都没有。
那天他去到那里的时候,已是傍晚,他走过去了,拐角的另一边,是一堵死墙。上面留有干涸的血迹。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阿七不是他当年初遇的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