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

他唱了十几年的青衣,

她看了十几年的戏,

这样想着,泪珠就卷到了睫毛上。

旁边那个老陈家的闺女阿宝,黏了一嘴的糖糊子,含糊地问,“晓满姐,那咱啥时候去逛庙会啊。”

“去,去,待会就去。”她顺手抹了抹发髻。

时间还早,大老远就望见他们在收拾东西。

“今儿最后一场了呀川下,你看这天,要不再缓几天?”

“我也想啊,可是家里有事,得早点赶回去。”白净的手依旧麻利地左右收拾着。

她抬眼望了望天,灰蒙蒙的,还很厚,肯定少不了下雨。

走吧走吧,她咬了咬嘴唇,攥紧了胖乎乎的手,疼得阿宝叫出了声,“晓满你轻点。”

川下是这一带唱的出名的青衣,眼,眉都带着姑娘的柔气 ,对于他晓满知道的并不多,只是他的每出戏她都有去,仅此而已。因为他有家室了。第一天见他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个细声细语的江南女子。那腰肢,声音,眉眼,是她所没有的。

后来日子慢慢地过去,川下还是没有回来,晓满总是淡淡地笑着,欢喜砸在地上的柿子,灌满走廊的风。她禁不住养了一地的花,栀子,雏菊,茉莉,得空时就干脆躺在大石头上,吸着满鼻子的花香。

有时候她会睡着,小虫子在她耳边飞得嗡嗡叫,叫着叫着她就乏了,每次蒙蒙地醒来时,都能抖掉一身月光。

后来呢,川下像消失了一样,晓满也只是笑笑,她很喜欢很喜欢川下,喜欢他讲话唱戏的声音,喜欢他走路带风的姿势,这样喜欢着,也是极好啊。只是这眼,有些润了。

阿宝蹭蹭地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镇上又来了唱戏的,去不去?”

“不去了,你背诗给我听吧。”

“哪首?”

“拣你喜欢的”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千万片, 飞入芦花皆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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