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乙一《来自沉船的爱意》
西伯利亚的候鸟每年都要迁徙数千公里,它们在云层中编织迁徙的航线,鸣叫声会像风铃般串起整片天空。这让我想起我家书架上那本泛黄的相册,那些褪色影像里的人们,正如同迁徙的候鸟,在各自的生命轨迹里划出优美的弧线。
童年时总觉得家是永恒的港湾。清晨厨房里蒸腾的热气会准时漫过门框,父亲擦拭老式收音机的背影与母亲晾晒被单扬起的弧线,构成了记忆里最稳固的三角。直到某天发现父亲开始戴上了老花镜,把收音机换成了智能音箱,才惊觉时光早已在屋檐下悄然流转。
表妹留学前的饯行宴上,姑妈悄悄把好几大包酱牛肉装进行李箱。那些在岁月里发酵出琥珀光泽的果实,封存着旧宅院里所有雨季的潮湿与阳光的甜香。我们围着圆桌分食回忆,像在拆阅一封寄自时光深处的家书,每个故事都带着樟木箱底的沉香。
如今家族群聊的提示音常在深夜亮起,散落在不同时区的问候像候鸟扇动的翅膀,穿过云端准时抵达。二叔在夕阳下拍的晚霞的视频,堂哥从墨尔本寄来的桉树精油,小侄女用稚嫩笔迹写就的明信片,这些碎片在虚拟空间里重新构筑起温暖的巢穴。
老宅门前的梧桐又飘起飞絮时,我忽然读懂那些迁徙的候鸟。它们并非居无定所,而是将归途织进了星辰的轨迹。当我们各自在人生航道上前行,那些共享过的晨昏与节气,那些穿越山海仍能震颤心弦的牵挂,早已在血脉里筑成永恒的星座,为所有远行的旅人标注着归航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