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夏末,窗前没了满树芬芳的模样,赤缸里的芙蕖也已颓谢。
墨芸呈上来一碗黑药:“娘娘,药煎好了。”
鬓云松散的女子抬眼:“放这儿吧,你也不用多费心了。”
墨芸忽的流泪流下,只得退下。
一出门,采儿拉住墨芸:“仁妃娘娘生辰,众人均在朝阳宫,独不请咱们娘娘。”说到气处,小丫头狠狠一跺脚。
“都道是世态炎凉,这下可见证了,可独独让娘娘伤心……”
年前进宫,年中皇宴上得见圣上,惊为天人,几月来圣眷不衰,福兮祸之所伏,终于,夏初众妃游园,被仁妃爱女懿公主一箭射伤,虽查阅多遍箭上无毒,但这容貌怕是回不去了。霎那间,荣华烟消云散,仿佛又回到年前进宫的模样。
思阙回想着一幕幕,一行清泪流下。
宫门落锁,屋里面似有翻动声,墨芸急急忙忙去看,沈思阙转眼:“你不必多言,现已无他法,只得一试。”
“娘娘,真的不能用,这可是伤身子的利器!”
月前宫里一放出声来,沈家慌乱如麻,半月后,只偷偷托人送来这锦瓶,一打开,朱红入眼。墨芸托太医院的同乡偷偷查了一下,原来是苗疆来的玉容膏,药效神奇,却也有副作用,但是,因人而异。
“三天后,放出消息吧。”思阙坐在铜镜前,勾出一抹朱红轻轻拂在脸上的黑痂处,不再说话。
三日后一早。
轿子在翊坤宫停下,思阙轻纱遮面,一身碧色在一片姹紫嫣红中让人移不开眼。
“呦,这不是毁了脸的沈娘娘吗?您这脸好了?”赵婕妤一脸假笑道。
思阙也不语,扶着墨芸下轿,摘下轻纱,径直走进了皇后宫中。众人惊骇:沈妃的脸怎么好了?容貌又回去了?
坐在上面的皇后明显沉不住气,看着沈妃咬牙切齿;仁妃却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但看到沈思阙光洁无暇的脸庞到底眼里还是闪过一丝惊讶。
终于,皇后按耐不住:“沈妃,多日不见好,到底什么样的灵丹妙药让你恢复这么快?”“回娘娘,闭宫一月,虔诚礼佛,大概是佛祖保佑吧。”这回答等于不想让人知道,噎得皇后一句话说不出口。众妃掩口轻笑,对于这个母家失了势的绣花枕头皇后,众人也没怎么将她放在眼里。
“沈妃,你知晓小孩子不是故意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别放在心上。”仁妃假仁假义地拉住沈思阙的手。沈思阙不动声色的躲开仁妃:“仁妃娘娘宽善仁厚,想必教出来的懿公主也是温柔端庄,我若是和这么好的孩子呕气,这可真真让人笑话去。”
这宫里谁人不知,装作温柔娴静的仁妃偏偏她的女儿最不懂事惹了不少是非,让皇上大动肝火,这一来沈思阙这话可真让仁妃脸气的一阵红一阵白。
行了礼,没有多坐,众妃散去。
经过御花园,看到团团菊花,不经驻足。
“娘娘,您看这花开得多好啊。”墨芸跑到前面,欣喜地望着沈思阙。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摸着一朵朵金菊儿,沈思阙不禁感叹。
“原来娘娘喜欢菊花啊!”墨芸看着被花环绕的美人笑道。
“只是开得这样好,不由得吟出来罢了。”
“天凉了,娘娘咱们回去吧。”
天色微凉,主仆二人渐行渐远。
突然,花丛中走出一位墨玉似的男子,望着朵朵金花,若有所思地拿出了胸口素色手帕,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