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报到之后,我竟然分配在原先实习的科室工作。
对这个结果,我感到有点意外,也有点窃喜,我喜欢那个科室,还有一个我默默喜欢的人,就是李新亮,虽然我没有别的想法,但李新亮在身边,我感到一种快乐,这在我一向刻板、寂寞的生活里,是从来没有的,也是很难得的。
大家对我的重新归来表示了欢迎,熟门熟路,很快我又融入了这个团体。
唯一感到不同的是,李新亮对我的态度,他的眼神有些不对。我没有谈过恋爱,但凭一个十八岁少女的敏感,我隐隐觉得那眼神有些特别的意味。
日子还是老样子,每逢休班,我就回去看望母亲,她的牙疼病经常犯,我说带她来我们医院治疗,她说等一等,再有几个月就搬去了,那时候就方便了,我想也是,就没有坚持。
我把办公室的电话重新留给母亲,也给了邻居大婶。
至于买下的院子,我也没有时间去收拾,因为休息的时间我都回了老家,再说也好收拾,等母亲来了,按她的意愿整理更好。
日子像缓缓的小溪,就这样慢慢流着,转眼到了国庆节,可能放几天假,我计划回家跟母亲整理行李,最后只等母亲收完田里的棉花,我们就可以搬家了。
一天晚上,我和李新亮在值夜班,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心里只觉得甜甜的,默默享受这种美好的感觉。
到了晚上十点,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有点吃惊,因为在晚上很少接到电话,危急的病号也是通过急诊送来的,一般人不会打我们科室的电话。
我接了起来:“您是某某医学院附属医院吗,许文丽在吗?”
我回答:“我就是,出什么事了?”
对方说:“赶快到县医院来,你母亲快不行了!赶快!在内科302病房。”
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我握着话筒,呆在了那里。
真是惊天霹雳,父亲刚去世不到一年,这又是怎么了。
我必须立刻赶回去,赶到家乡的县医院。
李新亮就坐在旁边,看我惊慌的样子,急忙走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眼泪,说:“母亲病危,在老家的县医院,我必须立刻赶回去!
李新亮果断地说:“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他立刻给同事打电话,让他马上带个护士来替我们值夜班。
他说:“我开车陪你回去。”
我犹豫了,说:这怎么能行,路很远,天这么黑,我出去找辆出租车吧?“
他说:“这么晚了,去那么远出租车不好找,而且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坐车多危险啊!”
是啊,前一阵子,还有女孩坐出租车被司机伤害的报道。
李新亮果断地说:“我这就回家去开车,你等替班的同事来了交代下工作,就到门诊楼前等我。
我说:“好。”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下楼。
很快替班的同事来了,我交代了情况,就下楼去等李新亮。
他很快就开车过来,我坐上车,向城外驶去。
在路上我一直在叨念,前天我刚从家里回来,她还好好的,才两天怎么会这样?
我告诉李新亮父亲今年春天刚刚去世,现在又这样,母亲是我唯一的亲人。
李新亮安慰我,别担心,老人年龄不大,肯定能抢救过来,转危为安。
路上一辆车也没有,李新亮开得很快。
终于汽车驶进了县城医院,下了车,我就急忙往病房跑,李新亮紧紧跟在我后面。
我推开了302病房的门,母亲躺着在那里,吸着氧,脸色惨白。
邻居大婶和几个乡亲也在,我顾不得别的,扑倒母亲床前,呼唤着她。
她慢慢醒来了,眼神无力地看着我,我抓着她的手。
她已没有半点力气,小声地说:“娘终于等到你了,娘有话跟你说,我要跟你爹去了,不能陪你去省城了,丢下你一个无依无靠,以后要找个好人家。”
我泣不成声,母亲又说:“你爹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临走前一定把你的身世告诉你,我们不是你的亲爹娘,当年我和你爹30岁了也没有孩子,就打算抱养一个。”
那年,你的亲娘难产,生下你就撒手西去了,你的亲爹在工地上干活被掉下来的石板砸死了,你只有一个姑姑,是你唯一的亲人。
“记住,孩子,你爹娘是东张村的,你娘名叫王秀兰。这些都藏在咱家炕洞里的一个铁盒子,你一定要打开看看。
我不仅悲伤,而且大吃一惊,什么?这不可能!
母亲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心肺监护仪鸣叫了起来,把我的心刺得生疼,医生和护士跑进来做心电复苏,但已经毫无作用了。
我扑在母亲身上,那悲伤像山洪一样一下子击碎了我。
医护人员把我拉开,用床单盖上了母亲的脸。
我在这世界上无依无靠,悲痛之中,李新亮把我拥在胸前,我靠着他大哭了起来。
因为悲伤,我的大脑短路,但总要处理母亲的后事,李新亮替我处理了这一切。
他就像我的大哥,跟村民一起把母亲的遗体运回了家。
邻居们也都赶来,按当地的风俗为母亲办理丧事。
村里的大妈为母亲擦洗身体,换上寿衣,寿衣棺材也是李新亮安排别人买的,这是事后我才意识到的。
夜深了,邻居们都回家休息,等明早再过来。邻居大婶还说:“就让你对象陪你吧,大婶一早就过来。”
大家都把李新亮当成了我的男友,是啊,要不谁会这样帮助我呢?
房子里就剩下我和李新亮为母亲守夜。
要是没有他,我可怎么办啊?
这下,我也稍稍冷静下来,让李新亮到我的床上睡一会儿,明早他好开车去上班。
他不肯,说我陪你一会儿吧,你一个人真可怜,才这么小就没了亲人,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成给哥哥吧,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在孤独无助的时刻,我深深点了点头。
通过这一晚上的经历,我的心跟李新亮靠近了。
我起身烧了热水,做了点吃的,又找出厚衣服,后半夜有点冷。我们披上厚衣服,吃了点热饭,感觉好多了。
第二天一早,乡亲们就陆续来了,跟父亲的葬礼一样的程序,直到中午,母亲终于入土为安。
这一次,李新亮请帮忙的乡亲去镇上的饭店吃了饭,他开车接送大家好几趟,费用都是他出的,昨天晚上我走得急没来及带钱。
我想,等回去上班再还给他吧。
在饭桌上的时候,李新亮和乡亲们聊得很好,大家都说我找了个好女婿,我不可置否,如果我越是解释,乡亲们反而会想多了。
下午我让李新亮睡一觉再开车走,怕他太累,路上不安全。
我也很累,在父母的炕上睡了。
后来,李新亮喊醒了我,他坐在我的身边,说,他该回医院上班了,让我在家里多休息几天,他会代我请假。
我目送他的车开出村子,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巨大的孤独和寂寞向我袭来。
我走回充满悲伤的家。
想起母亲临终的话,我便开始找她说的那个铁盒子。
我围着土炕周围细细找了一圈,终于找到几块可以活动的砖,我把砖块移走,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手碰到一个方方硬硬的东西。
我小心地拿出那个东西,就是母亲说的那个铁盒,打开铁盒,是一块包着的牛皮纸,我打开来看。
是一大箩的钱,有10元的、5元的,最多的是50元的。
除此之外,下面还有一张旧纸条,颜色已经发黄,上面写着一行字:
女婴母亲 东张村人姓名王秀兰 收养人许家庄人,男许春山 女黄翠琴,后面的日期就是我的生日。
这就是我当年出生时留下来的,我一直在想自己的母亲。
这几天在家无事,心情郁闷,我想出去探寻自己的身世。
之后,我又数了数盒子的钱,那是父母一生的积蓄,一共有6000多块钱,这在当年是不小的一笔钱,那时万元户也是很了不起的。
身世之谜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按当地习俗给母亲上了坟,并在坟前烧了她的衣物鞋子,人们说,这样她在阴间就有衣服穿了。
从田间回来,鞋子上都是泥水,初冬的露水很重。
我换下鞋子,给自己做了一点吃的,决定今天就去寻找自己的身世,去东张村打听一下。
我带了那张纸条,把钱重新藏好,骑上自行车,向东张村出发。
东张村并不是很远,离我的村子有十几里路,我知道那个村子的大体位置,因为心急,自然就骑得很快。
过了乡镇政府,东张村就不远了,但我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我下了自行车,问路边的行人,他们给我指明方向,很快就来到了东张村。
难道这就是我亲生父母的村子?
这个村子看上去不大,到了村口,我下了自行车,准备向人询问。
十八年了,至少30来岁的人才记得当年的事。
时间已到了上午十点来钟,远远地我看见几个老人在墙角晒太阳,一边闲聊天。
她们看上去都有六十岁了。
我来到她们跟前,她们好奇地望着我。
我先喊她们奶奶,想跟他们打听一件事。
她们望着我,等我的下文:
我说,这个村里,十八年前,有个妇女难产死了,她的丈夫在外面干活,被砸死了,你们还记得吗?
这几个老年妇女开始思考起来:“十八年前?难产?干活被砸死?”
突然一位老妇人说:“是不是庄东头的胜利家啊?”
另外两个老妇也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附和:“对,就是他家。”
我连忙问:“你们都记得?”
一个老奶奶说:“是有这么一家人,好多年了,这家人可怜啊!闺女你找他们做什么?”
我说:“我就是他们的孩子啊,我的养母昨天刚去世,临死前才告诉我的。”
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老奶奶心软,看我的样子,无限怜悯地说:“可怜的孩子,命苦啊!你的爹娘年纪轻轻就死了,当时还不到30岁,我记得那一年,先是你爹在外面干活,不知怎么被砸死了,你娘正要临盆,悲伤之中,不想难产致死,你的爷爷奶奶死得早,没人照顾你,只好送了人,没想到就这么大了。
另一个老奶奶在端详我,说:‘你可别说,这闺女还真有当年胜利媳妇的模样来,身条也像,高高瘦瘦的。“
她们看了看我:“肯定地说,是像。”
我问,你们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吗?
她们说,大号不知道,只知道姓刘,小名叫胜利。”
我又问:“我不是还有个姑姑吗?”
老奶奶说:“是有个姑姑,当年只有十几岁,养活自己都难,别说养你了。”
我问:“我这个姑姑现在在哪呢?”
一个老奶奶一边沉思,一边问:“胜利的妹妹,那个叫小娴的,嫁到哪个村来?”
另一个老奶奶说:“好像是小王庄吧,她娘家没人,又不回来,都记不清了。”
其他两人也肯定得说:“是小王庄,当时我还去她婆家坐过席。”
我高兴地说:“太好了,这样我就能找到姑姑了。”
老太太叹口气说:“这么多年了,你去看看吧,好歹也是你的亲人。”
我又问:“我父母以前的家还有吗?我能不能去看看。”
“哦,老房子都坏了,从你姑姑出嫁就没人住了,破院子也没人要,就在村北头,你从这儿往北走,看见一个没人住的破院子就是了。”
我连忙跟几个老奶奶致谢,急忙向北走去,只听她们在我背后哀叹,说我也是苦命的人。
很快,我就看见了那个破院子,心中无限感慨,岁月沧桑,我想自己年轻的父母如何在这里生活,自己的亲娘如何怀上了我,如何挺着大肚子,在这所院子里做着家务。
那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院墙已基本倒塌,大门也是摇摇欲坠。
房屋有好几处塌陷了,屋顶也长满了杂草,屋门与窗户已经非常破旧,原先涂的黑漆已经剥落得没了颜色。
我在院子前站了一会儿,又从低矮的端墙跳进院子,走到屋前,本想朝屋里看看,又怕太凄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离开了院子。
我又折回来,回到老奶奶的面前。
老奶奶问我:“看了院子了。”
我点点头,问老奶奶:“您说的小王庄在哪啊?”
一个老奶奶说:“从这儿再往东,沿着这条公路,过三个村子就到了,也就十里地。你一边走一边问就找得到。”
我告别了老奶奶,走出了东张村,又骑上自行车,去找小王庄,这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那条路是土公路,疙疙瘩瘩地很难走,走了大约五六里路,我便向路边的行人询问小王庄的位置。
也不难找,又东行了一会儿,看到一个丁字路口,按照指路人的话,我顺着那条小路向南,前面不远的村子就是小王庄了。
进了村子,我便找人询问;
我问:“大婶,我找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她姓刘,娘家是东张村,小名叫小娴,我是她的侄女。”
被询问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她思考了一会儿。说:“你说的可能是老海的媳妇,她娘家是东张庄的,三十来岁。
我又忙问:“她家住在哪里啊?”
大婶用手一指,就在那边,有红色大门的院子。
我忙说多谢,便急忙朝那家走去。
大门虚掩着,我知道家里有人,这时已是中午十分,人们大多都回家吃午饭了。
我砸了砸大门,只听几声狗叫,我连忙退回来,怕被跑出来的狗咬到。
等了一会儿,并不见狗跑出来,我又接着砸门,狗又叫起来,这时候,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进来吧,狗拴着呢!”
我大胆推开大门,走进院子,只见一只小黑狗被拴在树上,它挣着绳子,冲着我狂吠。
一个女人走出来,看见我,她一脸吃惊,她以为是邻居来串门,没想到是个陌生的姑娘。
我看到她也有些吃惊,高高的个子,那张脸有些莫名的亲切和熟悉,我意识到那是因为跟我有些像。
我连忙问:“您弟弟叫胜利吗,您嫂子是不是难产死了?”
她更是惊愕,大声问:‘你是谁啊?“
我说:“我就是你的侄女!”
你看,我把发黄的纸条递给她,她瞪大眼睛看了纸条一会儿,又看了看我,问你怎么找来的?你不是许家庄的吗?
我说:“我的养父母都去世了,养母临终前告诉我这些的,就是昨天,我骑自行车来的。”
她使劲盯着我的脸,忽然她拉住我的手,说快进屋,我把你的车子推进来。
之后,她说:“你跟嫂子长得很像,我拿照片给你。”
她去里屋找照片,一会儿,她就拿出一个纸盒子,打开后,拿出两张张照片给我。
她说:“这就是你爹娘,这是你奶奶,这是我。
那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我看自己的父母,他们个子很高,身材修长,都是长方脸,眉目清秀。
看得出,我长得很像母亲。
还有一张是父母的合影,他们的脸挨得很近,面带笑容,一幅恩爱的样子。
我的姑姑说:“你爹娘的命苦啊,当年我才十四岁,没法养活你,就送了人,你养父母抱走你的时候,我在现场,这字条是请护士帮忙写的,我这里也有一张,你看。”
姑姑递过来一张字条,也是发黄的,跟父母保存的纸条是一样的信纸,一样的笔迹。
姑姑说,我也去村里打听过你养父母,都说是好心人,我也就放心了,我托人打听你的情况,不敢去看你,怕你养父母不高兴,听到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前几年,我听说你考上了学,我很高兴,给你爹娘上了坟,告诉了他们。
正说着话,一个男人进了门,姑姑说,这是你姑父,我忙叫叔,那是个强壮的男人,异常魁梧。
看到我她有点吃惊,姑姑忙说:“这就是当年我嫂子送出去的孩子,都十八了。”
男人说:“这么大了,怎么找到你的?”
我便又叙说了过程。
姑姑便开始做饭,又让姑父去小卖部再买点吃的。
我跟姑姑说,不要破费,不用客气,说自己来得急,没顾上准备礼物。
姑姑说:“傻孩子,你能来我就高兴的不行,一家人不说客套话。”
一会儿,一男一女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一起进门,姑姑对他们说,这是你们的姐姐,快叫姐姐。
两个孩子问:“哪里来的姐姐啊?”
姑姑说:“就是你舅舅的孩子啊,我给你们说过的,小时候送了人,今天找到了。”
两个孩子张大眼睛看我:“啊,真的呀,姐姐!”
又问,是怎么找到?我又讲了一边故事。
我和姑姑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饭。
下午,姑姑要带我去给父母上坟,这么大的事得告知一下他们。
临走的时候,我请求姑姑把父母的照片暂借给我,我冲洗一张,过几天就把原照片送回来。
姑姑欣然同意了。
下午,姑姑也骑上自行车跟我一起去东张村,姑姑先带我去了老院子,我们买上黄纸和贡品。
姑姑又带着我来到村外的荒地,那里有三四座坟冢。
姑姑说,这是你爹娘的坟,这是你爷爷奶奶的。
我和姑姑跪在了坟前,一边哭一边诉说起来。
我喊了爹和娘,说女儿来看你们了,姑姑也哭得伤心。
上完坟之后,姑姑邀请我回她家住几天,我不愿意回到自己悲伤沉闷的家,一个人很孤独,便答应了姑姑,我们也有机会多了解一下,多说说话。
我跟姑姑先去镇上的照相馆把照片翻拍了,然后就又回到了她家。
姑父已经外出干活,两个孩子也去了学校,姑姑带我去地里捡棉花,我们一边干着活,一边说着话。
傍晚我们早早回家,姑姑在做饭,我说去村里转转,正好看到有小卖部,就给两个孩子买了些吃的带回去。
到了晚上,我邀请姑姑全家到我家里去,一是看看我的家,二是母亲还剩下一些棉花未收,趁这两天跟姑姑一起收完,我去上班后就没工夫处理了。
姑姑一家人欣然同意,他们对我的家也有些好奇。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和姑姑骑着自行车,姑父骑了摩托三轮车,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向我的家出发。
姑父的三轮车跑得快,他说先到我家村头等我们。
我心情很好,觉得不再孤单,血浓于水,跟姑姑在一起我觉得很亲近。
路过镇上的照相馆,我们把昨天翻拍的照片取了,半中午的时候,我和姑姑终于来到了村头,姑父果真和两个孩子在那里等着。
我打开了家的大门,这还是第一次来亲戚,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烧了开水,先让姑姑、姑父歇着,我带两个孩子去集市买菜买肉,还给姑父买了瓶酒,要好好招待他们。
中午,我跟姑姑炒了好几个菜,姑父很高兴地自斟自饮,一会儿就略带醉意,有说有笑。
中午姑父在父母的炕上打着呼噜睡着了。
我和姑姑歇了一会儿,便拿上包袱,领着两个孩子到棉田里收棉花。
我告诉姑姑,临走的时候我把家里的钥匙留给她一把,过一阵子,她再来收棉花,看家里有用的东西都拿走,反正我是用不着了。
傍晚我们回家的时候,姑父已经醒了,在街头跟邻居聊天呢!
这下,我也很高兴,至少我们家也有亲戚了。
姑姑一家人陪了我两天,跟我一起给母亲上了七日坟,他们要回家,我也要赶回省城上班,我把办公室的电话留给了他们。
姑父开着摩托三轮把我送到县城车站,他们一家人也正好逛逛县城,我们就在车站挥手告别。
我答应下次回家给母亲上坟的时候就去看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