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十一月十四日。到达比利时的第七十六天。距离今年的生日,还有五天。
这里的十一月,是雨季。
打开这个文档的时候身旁的iPad正在播放这首歌的这一句。我很确定自己现在平静且无意识。二十四年,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输给时间,然而我没有辜负青春。若是你读到了这篇文章,姑且请原谅我在这里说说话,不是发泄。只是习惯以这种方式整理一下自己的思想,过了这么些日子,是时候看看时间,看看我的二十三岁了。
我不知道自己过的好不好,写下在比利时的第一篇文章,心里没有任何情绪。佛家的话是这么说的:不悲不喜。我在这里的生活,其实和我想象的一样。每天的生活单调却不枯燥,淡雅却忙碌着。身边少了地铁城铁火车,门口是一条小路,小石子路,很陡的坡。最近的公交站需要走十分钟,学校离那个公交站走路需要七分钟,一站路。于是每天就背着琴,来来回回的步行,早晨或是中午下坡,夜晚上坡。
我知道自己懒,但我慢慢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不论怎样都要爬坡。于是我妥协了。每天都在走这条路,七十六天,还好。七百六十天呢?我大概会爱上这条转两次弯的路吧。
知道自己体质差,有的时候爬上坡,走到家门口感觉像是刚跑完八百米。然而我感激这样一条路,安静的走完这条路,总能想很多事情。有的没的,过去的现在的,昨天的今天的,或许还有明天的。我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却奢望一个人的时候,又寂寥。一直一直的矛盾。来回半小时左右的走路恰恰给了我思考的时间,大多数想的都是些没结果的事情,却执着的反复思考相同的问题,直到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新的问题。之前那个,弃之于不顾了。
我想,相比于我的二十三岁,我不知道自己成长了多少,然而我知道自己改变了。
关于理想:
很可笑,多年来养成的写作习惯,写过所有文章中,很少或是根本不曾提及这个词汇。于我而言,这个词其实很重。昨天发了一条很长的朋友圈,有朋友说:你还是那个尖酸刻薄,嘴贱,冷酷无情,现实,玩世不恭,腹黑的天蝎座,有事自己扛着的少爷。一个仅见过两面,却看我看的很透的聪明女孩。我是很现实,不喜欢说自己的理想抱负,人生终极目标。我知道自己:不足以拯救世界,仅仅能做自己的英雄,平凡或许平庸的我。而我确实是有理想的,但我不会说,到现在还是不会说。我知道,朋友也知道。我的二十三岁,艰难且蹒跚,为了这个多年前种下的理想默默的付出着。我没有眼泪,也从不觉得自己苦,也不苦。妈常常说,别太累,注意休息。其实我不累,仅仅是做着本应做的事情,一点一点的长大。这么看来,我其实的确是个慢性子的家伙。笑。
理想距离我,稍微近了一点。我很满足,很知足。或许走到我的二十五岁,我会改变,甚至更改这个理想。我不在乎,本就是善变的人,有的东西若是太艰难,也该学会放手。
没错,我学会了放弃。而我也是放弃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坚持着一直坚持的。总是想把那些曾经过的路全部记住,甚至逃避那些车来车往的街道,总不喜欢阻碍视线却莫名闯入视线且成功前走视线的家伙。因为一回头,之前的风景全部都会遗忘。我担心遗忘。有的时候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自知,那个时刻:我满心荒芜。
然而我学会了遗忘,并不是真正的遗忘。我不会忘记那些事情,只是简单的选择遗忘那些瞬间带给我的恐惧,失落与无助。不论是失败或是某些突如其来的变故,真正面对伤疤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苦涩。只要遗忘那些感觉,我不再悲伤。
我只是怕迷路。
爸爸,你知道吗?我已经不害怕坐在副驾驶了,也渐渐可以吃鱼。我用了六年,不再害怕。六年不长,我本想大概需要十年:)
关于过往:
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德国,或者应该是这么说:前些日子,我回了趟柏林。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趟旅程,柏林算得上是西安之后的另一个故乡。
我记得那天我走的很急,匆忙中登上开往科隆的ice,突然间发现耳边充斥着我熟悉的语言,闻到了德国列车独特的气味。一瞬间我觉得回到了那段奔波的日子,气味的记忆总是最让人刻骨铭心。车上人不多,我像往常一样,找到一个车头车厢车头方向的全景大玻璃的位置,习惯性的拿出颈枕iPad耳机手机充电器买了一杯咖啡,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然而我无法平静,一路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等待着列车语音提示科隆到了。尔后下车,从四站台出来,走到大教堂底下,懒懒散散的瞅一眼看过了无数次的大教堂,顺便吐槽一句:还在修!之后买个面包回到五站台,登上开往柏林的那趟车。静静的等待。唯一不同的是:
这一次,我一路无眠。
那天嘉懿来车站接我,她知道我会坐在车头,几乎是一下车我就看到了她小小的身影。拥抱的那一刻我全身都在颤抖。我回来了,看看你们,看看这座城市。我忍住眼泪没有掉下来,因为在这里我学会了如何微笑。
现在回想起来,柏林承载着我最为艰难的过往。二十三岁,我学会了如何让自己哭着笑。就在这儿,这片无情的土地上,我硬生生的让他变的温柔。我承认,听到那声:下一站,柏林,主火车站,右侧下车。车厢里的人纷纷起来拿行李,我站起来,内心是有点酸涩。然而那是一种温暖而又辉煌的悲伤。我不否认,我思念这里。
即使我曾在这里摔得鲜血淋漓。
又是一段不可复制的过往。又一次埋下了一段青春。然而我不难过,德国的好朋友说我从未离开,印象我只是去哪个城市,呆几天又回来了。诚然,我是有柏林情节的。然而那是过往,我记得集市上土耳其人卖的硕大的樱桃,记得奶茶店出来左转右转有家卖衣服的店,我和小伙伴们在那儿狠狠的坑了鸽子,两次。我记得太多太多的瞬间,勃兰登堡门下的菩提树下大街和六月十七大道也被我一步一步的丈量过,身旁有过一只白狐,一晃眼,不见了。
那天后来我和嘉懿登上轻轨,坐下。我望着窗外,霓虹升起,和我记忆中竟没有半点差池。我依旧坐着面朝车头的方向。其实我不习惯坐倒车仅是因为陌生。这里,早已不再害怕。
我恋旧,这一次,我不再难过。我知道,自己并不会停下脚步。之后还会离开,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在停留与离别之中徘徊。输给了时间,他不会让你永远等在哪个地方。然而因为流逝,才追溯了感动。所谓人生履历,我不懂。以我理解,不过是在不同气质的地方,感染了相同的气息,提起了一份牵挂……继续上路。那些曾驻足过的地方,一辈子,都属于你。一直,都在。
我的二十三岁,停在柏林。
关于比利时:
我想这是我想要的生活。虽然我不喜欢这种潮湿阴冷的天气,可是我喜欢这里。七十六天,我还不足以认识这座城池。然而一座城池总会潜移默化的让你沉醉。我喜欢这里老旧的房屋,灰褐色的砖石,庄严刻板却高贵。我说过,这是一座很有格调的城市。有了新的朋友,不多但是足够了。现在的我,早已不再孤单。
我不再畏惧成长,我再一次承认。我或许输给了时间,却没有辜负青春。关于比利时,我不会说太多。这里属于岩子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这本标签为比利时的书只是翻开了扉页,写了个标题。会写什么怎么写我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
故事会很精彩,一定。
雨下了一夜,以后再说吧。
二零一四年,十一月,十四日
阴雨天。截稿于:林海,月光边境——生命
地点:比利时,列日
岩,生日快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