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从朝食至隅中,会有京城名儒前来教导我们功课。多半是寻常的四书五经伦理道论,也要学着品鉴诗画。从日昳至哺时,有胭脂楼的姐儿、教坊的师傅过来教习技艺,偶尔练学女工。对了,巧娘的绣工忒好。昨日女红嬷嬷没来,是巧娘在带着我们学习针法,改日教你好好学学。”
这会儿青梅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前三年都是如此,最后一年学些什么金妈妈没有细说,不过应该是些不寻常的东西。”
到了春风堂,只见其他姐姐早已端坐好。桌案前的白胡子老夫子正摇头晃脑地念着“之乎者也”,听见动响,转头瞟了一眼,见怪不怪地点点头,肯允二人进来。
青梅在昨日的位置坐下,看着桌上的《礼记》《论语》《女二十四史》随手一翻,发起了愁。加之老夫子照本宣科的读法,实在是枯燥!简直枯燥至极!
不过好在这种境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两日后春风堂来了个年轻的新举——韩崇。
样貌俊秀不说,授课也甚是风趣幽默,常逗的姐妹们不是羞红了脸就是笑得合不拢嘴,一改先前的沉闷之风。
青梅时不时跟着姐妹乐一乐,低头就翻着手里新制的《诗经》《笑林》看的是津津有味。相较于听,她更喜自己沉浸其中。
“青梅姑娘,你以为楚人以叶自鄣的做法何如?”
啊?冷不丁被问,青梅也是一时愣神,好在她别的不行偏偏记性极佳,一下子想起这是方才看过的,兴奋地比划着。
“青梅姑娘,若是不便作答,在下也不会取笑于你,不必张牙舞爪的……”韩崇微笑着注视着青梅。
……青梅忘了他们看不懂手势,有些挫败,也有些愤愤然。我这娇娇模样怎么也不至于“张牙舞爪”吧?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先生今日才来,是我一时疏忽大意,忘了告知先生青梅不会说话。”
“不妨事,也怪我事先未曾了解。青梅姑娘,抱歉。”
青梅撇撇嘴,完全不搭理。
不可原谅,别以为我听不出来,竟敢暗讽我长得似野兽!哼!
“青梅姑娘……”韩崇还欲再言,就见金五钱架势冲冲地进来朝他行了个礼,便指挥着身后的大汉把门外的女子拽了进来。
凌千金?青梅诧异。
韩崇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再说这是香潇苑内务,他不便出言干涉,只好在一旁看着。
“凌靖诗,你们都见过的,从今天起就同你们一起学课习艺了。红鸢,你领着她。她如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你自行处理便是,只要不死,都无须向我禀告!”
“是,金妈妈。”红鸢上前拉过凌靖诗来。
“好,她我就交给你了。”说完,金五钱领着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此事就此落幕。
尔后的一个月,青梅总瞧见凌靖诗紧跟在红鸢身后少言寡语,温顺得跟青梅听说的判若两人。
“青梅姑娘!”
这些日子,韩崇一直想道歉,可青梅一见他就跑,今日终于让他给碰到了。
真讨厌,怎么哪儿都有这个爪牙!
“青梅姑娘,上次是我唐突,这个就当是我的赔礼。”
青梅刚抬腿要走,韩崇拦手递给她一个本子:“此乃在下手抄《搜神记》,望青梅姑娘不嫌弃。”
想以此打发我?不可能的!可能的!能的!的!
青梅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了两步,又傲娇地转过身,抢了本子,跑了。
身后,韩崇讨人厌的声音紧追不舍:“既然受了礼,我就当姑娘原谅在下了啊!”
哼!谁说原谅你了?我只是不忍这本子无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