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莹莹
我回到家,我妈正在厨房里做饭,刚下锅的青菜,呲呲作响,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油烟味。其实我无比心虚,生怕老师会打电话给我妈,说我下午逃课了。
我偷偷地溜到我妈的身后,从砧板上拿起一片黄瓜,扔进嘴巴里。我妈转身,我舔着笑脸,喊了一声,“妈。”
我妈看了我一眼,继续炒菜,“今天下午的课上得怎么样。”
我终于放心地把手放在胸口上,吐出一口气,“挺好的。”
“林初夏,你定的蛋糕。”送蛋糕的快递小哥在门外大声叫喊。
我把蛋糕接过来拿进去,我妈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蛋糕到了啊。”
“嗯,我已经拿进来了。”我把蛋糕放在餐桌上,笑着看我妈,“谢谢妈。”
我的手放在蛋糕盒子的蝴蝶结上,突然有一点内疚,不应该翘课。
我妈低着头在剁肉末,“这孩子,瞎谢什么啊,我可是你妈。你今天过生日,我张罗一桌饭菜,你过去叫清浅和妍妍来我们家吃饭吧。”
我嗯了一声,就走出房门。
我先去的苏清浅家,恰好安妍妍也在。我一进门,安妍妍躲在门后,跳出来捂住我的眼睛。
我眼前一片黑暗,透过安妍妍的手指缝,只有一点点光亮隐隐约约,然后听见她们的声音,异口同声,“生日快乐。”
安妍妍放开她的手,我睁开眼睛,“哇,好漂亮啊,谢谢你们啊。”
是一个漂亮的水晶球,淡蓝色的,透明得跟海水一样。里面有一座城堡,还有许多小星星,闪着点点光芒,像是一个小宇宙。
“初夏,你不是最喜欢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吗,我们在街上找了好多家店,才找到这个水晶球呢。”安妍妍说话的语气掩不住那股兴奋劲,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我过去抱着她们俩,也就只有她们知道我的心头好,点了点头,“嗯,真高兴,我拥有你们。”
“初夏,这条项链很好看啊。”苏清浅一眼就看见我脖子上的项链。
“噢,对噢,”我摘下脖子上的项链,脸微红,“就是下午,陈信送给我的。我得赶紧摘下来,等下被我爸妈看到就不好了。清浅,幸好你提醒了我。”
安妍妍一脸的羡慕状,就差流口水了,“初夏,真是太羡慕你了。”
苏清浅的眼神里有些许的失落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她把手放在我的项链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很漂亮,真的。”
高二文理分班,虽然我和苏清浅都选了理科,可最终,我们并没有分在同一个班里。反而是苏清浅和陈信,在同一个班。
命运的安排,我们都无力抵抗。
转眼,我们走过热烈的夏景,走过斑驳的树荫,秋天已经悄悄地来临。我站在风口,凉意袭了一身,我拉了拉外套的领子,手掌覆在手臂上平复毛孔。
时间走得太匆忙,我们就这样与夏天告别,连小尾巴都没留住。
院子里的枫叶,又红了,轻风经过,叶子打着旋飘落。我跟往年一样,捡起许许多多的枫叶,晒干,做成书签,在一些枫叶上写上字,夹在我书架上的书本里。
一片一片,带着枫叶特有的清香,我的耳机里放着周杰伦的歌,单曲循环。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
高一第二个学期的期末考考砸了,高二开学后,爸妈就把我的手机给没收了,承诺我考试排名回到年级段前十就还我。
因为我还是跟苏清浅她们住同一个宿舍,陈信就经常让苏清浅给我带信,信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对折之后,在外边的空白处眉飞色舞地写上“林初夏”三个字。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只能通过这些交替的信纸来了解我们的生活又发生了哪些不同的变化。
后来,我们竟习惯了用书信,一封接着一封。
安妍妍每次都很好奇,喜欢侧着头问我,“初夏,你们都写一些什么啊。”
我勾勾嘴角,神色雀跃,把信纸在她眼前晃一晃,半开着玩笑,“想看,你拿去看吧。”
安妍妍便嘟起嘴,把身子往后靠在墙壁上,“切,谁想看啊,我就是问问而已。”
倒是苏清浅,一贯地在一旁沉默着,总是把信往我的手里一塞,不说一句话。第二天我让她帮我带信给陈信,她也不拒绝。
就这样,整整一年的时间,我也记不清楚我和陈信,有写了多少封信,我也从来没有数过。只是他写给我的每一封,我都完完整整地保存在我床头柜的抽屉里。
很多个深夜,我坐在台灯下,暗黄的灯光微暖,我写作业写着写着就困意来袭,然后打开抽屉拿出其中一封信来看。
其实,就是写一些很普通的日常。
中午吃了哪些菜,最近有听到什么好听的歌曲,有没有遇到烦心事,全是稀松琐碎的日常。
但是,每一封信的结尾处,陈信都会写上,你在,走到哪里都是童话。
你在,走到哪里都是童话。
我特别特别喜欢这句话。
年少的我们,对童话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迷恋。童话里的世界,总是相信人性本善,好人都会有好报,坏人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且,每一个故事,最后的结局,都是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没有遗憾,没有悲伤。
我们也深信,童话是一种养料,会让快乐的种子在心里发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都不例外。
我和陈信曾说起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我仰起脸问陈信,为什么世人都艳羡灰姑娘嫁给了王子,而没有人庆幸王子娶了灰姑娘。
陈信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其实我还想说,灰姑娘的故事纵然美好,可若是水晶鞋真的合脚,当初就不会掉。
你看的是故事,我写的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