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崖边跌落,落入星空辽阔

我是朝气蓬勃的鸟儿,在林中雀跃,在枝头歇脚,偶尔也练歌喉、梳羽毛、饮朝露,神采飞扬。

我是大自然的信使,森林中的小仙鸟,每日翻山越岭,传书送信,不亦乐乎。

当然,那是在灼热太阳出来之前,在昏暗暮色落下之际,也是在我睡眼惺忪之时。

阳光在八九点钟将林子照的通亮,一瞬间,我所有的悲伤都被揭开,曝晒在阳光下,霎时间,我折了翅膀,瑟瑟发抖。

我疼,但还是不停扑扇着翅膀,我想再次飞上枝头,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我怕,怕暴风雨来浇我,怕野熊来叼我,也怕被人捡回家。

我是只鸟儿,我一直以为鸟儿是自由的化身,就像风儿是自然的化身,是无法被禁锢的。

后来才了然,我只是一只鸟,一只普通平凡的鸟儿。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于是我,就什么都没了。

为了飞翔,我日日挥动翅膀,磨练爪子,褪化残喙。食有所择,饮有所取,栖有所依。

我不求像雄鹰一样驰骋天空,只愿能和风一样,在林中自在比翼。

也是在那个消息出现后,我才蔫蔫噤了声。一慌乱,头不偏不倚撞在了树上,神经麻木,失足从崖边跌落。

我难过,虽然这只是一次失败,但就好像它否定的是我的之前的全部,全部的努力,全部的方向。

“她这只一事无成的鸟儿,虚度了多少时光”。不,我仿佛已经听到了她们在窃窃私语。

我一生碌碌无为,还安慰自己平凡可贵。我忽然觉得:我得到的都是侥幸,我失去的都是人生。不知道张悬唱出这句时,是怎样的心情。

我害怕白天,黑夜还不至于那么残忍,至少暮色遮了我的悲伤。可太阳一出来,我便无处藏身。

眼看着那些鸟儿在空中飞翔,而我动弹不得,身子被卡在了崖边的枯树上,隐隐的血迹。

这时,暴风雨又毫无预兆地开始倾泄。我躲闪不迭,落汤鸡似的满身狼狈,我害怕的暴风雨,它终于来了,试问苍天饶过谁?

我又一次振翅,可回应我的不再是倏倏的羽毛飘落与呼呼的苍劲风声,而是停不下来的大雨,浇的我毫无生机。至此,我的心已死了一半。

脑中一直回响着王勃的那句: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我悲戚,为王勃,为自己。我以为这便是我的命,这与生俱来的命途多舛,这挥之不去的流年不利。

越是这样,那些偏执离奇的想法便越是涌上心头,止都止不住,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我索性不说话,不鸣叫也不啼哭,不表露心迹,闭着眼睡觉。因为我知道,他们是断不可能看到我的,他们已经飞的好高,时时隐入云。

那里,也无风雨也无晴。像是那首“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他们无情,我亦不义。

我又读了一遍很久以前佳期那篇《生活永远艰难,还是只有今夜如此》,又转眼看到了朝歌晚丽在《祝自己生日快乐》里的压抑痛苦,然后看到安安在朋友圈发了一句“生活也太艰难了吧”。

忽然觉得,谁的生活都是不易,看起来的风光无限,其实都是满地鸡毛。也忽然明白,我的悲伤,并不是一个人。

又想起了《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的那句:

“Life is always so hard,or just tonight?”

“Always”.

也不知为何,后来无赖似的给寒烟姐姐发了一大段话,告诉她,我喜欢她,喜欢她的故事,喜欢她的文章。

本以为是石沉大海,就像这微雨中我的心情,墨般浓郁。欣喜的是,她回了我,像个姐姐一样温暖。

我问她:如果迷乱是苦,该开始还是结束?

她说:开始。你还小,勇敢一点。

我说:我害怕和人产生羁绊。

她说:别怕,你还年轻,不要害怕产生羁绊。

我说:谢谢遇到你,你是一束光。

她说:请爱我,或者怀念我。

我说:不管有多么遥远的距离,我都跟你走。

她说:小宝贝,谢谢你懂我。

忽然间雨过天晴,我没有被这风雨浇死,也没有被狗熊叼走,那大概是被人带回了家里,那这样就不免会产生羁绊。

像狐狸对小王子所说:“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万个小男孩一样没有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你的世界里的唯一了。”

我知道我不是唯一,所以也不害怕产生羁绊。我还年轻,应该勇敢一些。妈妈说,你要有一颗勇敢的心。

我便使劲挣扎,不惧碾压,终于挣脱了那枯枝的束缚,身体急剧下降,一次次与崖壁擦肩而过,但我不怕,此刻我有了亡命天涯的勇敢。

在下降的过程中,我见到了从没见过的灵芝,我听到了从没听过的风声,我闻到了从没闻过的清新空气。

“我的人生就是一错再错,错过了再从头。”像五月天在《咸鱼》中唱道。

“如果你因为错过星星而哭泣,你也会因此错过月亮和太阳。”

“时间尚早,一切还可以重来。”

我从崖边跌落,
落入星空辽阔,
我抬头,
清风是在那一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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