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上四年级时的那个寒假,不知何故,可能只是为了玩罢,我去我大堂姐家住了几天——我大堂姐是我大伯家的大女儿,比我大二十余岁,时已结婚并有一双儿女,女儿仅比我小两三岁。
临近年关,堂姐把我送回了家。回家的路上很是拥挤,因为要穿过小镇,置办年货的人特别多。回到家,见到爸爸妈妈姐姐们,我很开心,吃着零食,把家里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看了一遍——这是我的习惯,离家一两天再回来,我就像好多年没回家了一样,要把家里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走一走看一看才罢休。
当我走进我和姐姐共同的卧室时,我不仅惊呆了,
“哇哇哇,好漂亮啊!谁贴的?”原来卧室的墙上贴了一些明星、风景海报等我们姐妹都喜欢的东西,漂亮的古装小姐姐贴画(记得很清楚,是还未整容前的李小璐的格格装),靓丽的卓依婷等美女海报,励志名言等竖挂卷轴,大大小小,错落有致。
二姐得意地说,“我跟咱姐一起贴的,好看吧?”一定是大姐的布局,只有大姐才有那么美好的审美力。
“妈妈不会生气吗?”我呆呆地看着那些海报恍惚地问。
“不会啊,妈妈没说什么。”二姐应声道。
原来,雪白的墙上也可以这样装饰,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可是,那些海报也会如流年一样变得陈旧、脱落。第二年,大姐读中专了好像,抑或是已经毕业工作了,总之,又是一年寒假,大姐却没有我们放假在家的时间早了。
看着耷拉着陈旧海报的卧室墙壁,我拿出积攒的各种各样的最新海报和,对二姐姐说,“我再重新给墙壁贴一些画儿,去年你们给了我一个惊喜,今年,我也来给咱姐一个惊喜。”
于是我自作聪明地把一些旧海报撕下来,搞得墙壁上留下一些斑斑驳驳地粘贴痕迹。再把新的海报、壁画等乱七八糟地贴了一通。整个卧室的墙壁上到处都被我贴了东西,够不着的我还哼哧哼哧地爬上桌子、大衣柜等奋不顾身地往上贴。终于,看着自己的杰作,我满意地笑了。
殊不知,四面墙,除了桌柜挡住的部分、门窗占据的部分外,其他都被我搞得一塌糊涂,像一块块打满布丁的破布一样。就差房顶没有惨遭荼毒。大姐回家后,看到卧室的新面孔,只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后来,每年我都会重新给卧室墙壁贴新的海报,虽然姐姐因为工作、出嫁已经很少回家住家了,更多的是随着我的慢慢长大,我也终于发现当年自己贴的东西是多么难看,以至于想拿新的来补救一下,却终是越补越难看,墙壁上到处都是撕不下来的海报残余碎片和胶水胶带等留下的痕迹,以及有时候撕旧海报时把墙壁上的白灰给顺带着撕掉一块的丑陋疤痕。这些痕迹带给我的无可奈何和挫败感,就像过去的时间伸手乞求都无法挽留一样,让我沮丧、难过以至于哽咽。
多少年以后,老家破旧不堪,卧室的墙壁也是残迹斑斑。爸爸不在了,姐姐们相继出嫁,妈妈最终无奈改嫁(最近又回归己家),弟弟寄宿读书(后打工),我也在外读书,老家荒凉破败,毫无人烟。过年回家,打扫一番,也毫无人气可言。再走进曾经带给我们多少温暖快乐的卧室,看着那满墙的伤疤,除了一声叹息,还能有什么呢?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