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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冬天的冷雨滴答滴答,下个不停。城市的雨雾和霾交织在一起,天空灰暗。
我坐在桌前,正在构思一篇短篇小说,刚写了几百字,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我停止了简书的书写,打开一条微信,那是一个姨表哥突然发来的一条微信:
“表妹,如果有时间,我想跟你谈谈。”
“有什么事儿吗,表哥?”我有点奇怪,回复过去。
“我跟你表嫂感情破裂了,没准儿要离婚,你说是离还是不离,离吧,家庭不完整,不离吧,我很痛苦。”表哥回复过来。
“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呢?这么多年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我吃惊地回复,然后我回了几条劝慰他的话。
“其实我跟你表嫂年轻时就不好,这么多年我是委曲求全,把孩子养大成人,我受尽了心酸。她不近人情,铁板一块儿,我们一生没有共同语言,即使我对她再好也没用。”他伤感地回复。
“你们在义乌小商品城不是做得很好吗?我知道年轻时你吃了很多苦,如今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在那边也买了房,现在五十多岁了,为什么要离婚呢?”我回微信问道。
“每个人都在自己家里,不知道别人的苦。表面儿看来我们的日子比过去幸福多啦,家庭美满。可是,火烧乌龟肚里疼啊,自己有苦难言,人前还要装着很幸福的样子。”他又回过来一条。
“你和表嫂还是出去玩一趟,到南方风景美丽的地方去看一看,现在机票打折也很便宜。也许转一圈儿回来,情况就会峰回路转。”我回过去一条安慰的话。
“不现实啊,妹妹,我一身病,走路都困难。”他又回了一条。
“那你有病就赶紧治病,现在医疗好多都可以报销。”我回过去。
“我也在吃药。”哎,他的身体也不好。
“那你要多保重身体。”我回复。
“曾经我的朋友也劝我开导我,让我别理她,权当没这个人,可是我放不开呀,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这样。”他的回复很无奈。
“那你跟孩子们和表嫂商量商量,看他们是怎么想的,大家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我回复了一条劝他。
“孩子们看着我痛苦,也同意。”他回复道。
“哦,既然这样,这么多年你活得那么痛苦,也许离婚也是一种解脱吧。其实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七十岁也有离婚的 ,但一定要想清楚。你可以回老家休养一段儿,老家山清水秀,环境也好。”我回复过去。
“我在家看孙子,我一生都在为他们活着,儿女们对我都很好。”他又回过来一条。
“儿女孝顺那就好。”我为他感到欣慰。
“想想我这一生,活成这样,我真是心有不甘。”他为自己感到难过。
“我知道表哥,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只是因为那次意外,改变了你的命运。”我为他叹息。
“说实话,如果我没有遇到那次意外事故,我们早就离婚了,儿女们都这样说。”他的回复充满了心酸。
“我知道,我非常非常理解你,表哥。”我深深地理解他的痛苦。
“人一生没有一个好伴侣,真是可悲。”他说手机快没电了,最后回过来一条。
“是啊,表哥,我理解你,谁不希望一生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好伴侣呢?人往开处想,路往宽处行。希望你尽量想得开一点。你去做一点自己曾经想做却没有做的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许会化解你的痛苦。我们中国人一生都在为儿女而活。人只有一生,也得为自己活一次,否则这一生就太遗憾了。”我最后回复过去劝他。
2.
跟表哥的一番微信交流,让我感慨万分!
表哥今年五十六岁,年轻时虽谈不上风流倜傥,但也是才华横溢。在一群兄弟姊妹当中他是老大。在他小的时候,因姊妹众多,家里很贫穷。
他上学时学习成绩优异,一路上到高中毕业,很有文才,经常出口成章。记得小时候去姨家玩,他常常说一些像诗句一样的顺口溜,令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谁不想骑大马威风凛凛;谁不想做高官显赫扬名。”
那时流行的《增广贤文》,他从头到尾熟练地背给我听,讲解给我听。他常常坐在他家门口池塘边那棵大树下的石板上,身边围了一群大人小孩儿,听他像一个评书艺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解名著经典,大家听得如痴如醉!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一转眼表哥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的一个女同学因为钦慕他的才华,不在乎他家境贫穷,主动追求他,并大胆地来到他家里找他。但那时的表哥虽然家庭贫寒,但他坚持想寻求自己的真爱,(简书作者薰衣草的清香原创首发)他婉言谢绝了那位女同学的求爱。
羞愧的女同学很快找到一个男青年嫁了。
表哥有一个姑表妹比他小几岁,名叫丁薇 ,那时刚刚十八岁,她比我大两岁。每年春节,丁薇都要到表哥家拜年。她是姑表亲,我是姨表亲,所以我们春节经常会碰面。
那年春节,丁薇又到表哥家拜年,刚好那天我也去了。
一年不见,十八岁的丁薇出落得高挑秀雅,一双上挑的凤眼透出青春少女的妩媚。
我和其他表姊妹们在客厅里嗑着瓜子,坐在火笼边烤火聊天,准备打扑克。
这时表哥走进他的卧室 ,丁薇也跟了进去,最后他们关上了门。
我和表姊妹们坐在火笼边儿玩着扑克,大家也不太留意,不知过了多久,表哥的母亲就是我姨妈,走进堂屋推表哥的门,她好像要拿什么东西,可是门却推不开。
“谁在屋里呀?你哥在屋里吗?”姨妈问表姐妹们。
“可能是吧。”我们手里拿着扑克 ,正在打五十K,我眼睛盯着手里刚起的小王。
“我们也没注意。”大表姐出了一张牌,随口答道。
“谁在屋里呀?开门,我要拿东西。”姨妈推着门喊道。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我往半开的门里瞟了一眼,看见丁微合衣躺在床上,脸有点儿红,表哥尴尬地从他房间出来了。
3.
春天的房前屋后山冈上,一片新绿,桃花盛开。
有一天,姨到家里来,我听见她和妈说起表哥的婚事。
“外甥的婚事说好了呗?”
“他和丁薇两个好了,那咋行,近亲结婚,我和他爸打死也不同意。”我听见姨语气坚定。
“那他两个好咋搞诶。也是哦,近亲结婚,将来生的小孩儿可能都会有毛病。”别看农村妇女,他们还挺懂科学。
表哥和丁薇的爱情就这样幺折在摇篮里。
春天的山冈,细雨蒙蒙。屋后的梨花也开了,粉色,白色的花海,笼罩在迷蒙的烟雨中,天地间浑然一幅水墨淡彩画。
我偶然看见表哥,他撑着一把黄色的油纸伞,穿着黑色的雨靴,站在山坡上放牛,他那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忧伤。
不久,表哥的家人给她介绍了现在的表嫂。
双方都到了适婚年龄,他们很快结婚。
有一天,表嫂到家里来,她跟我妈说话也特别热情。她的皮肤有点儿黑,说话嗓门很亮。
一年后,他们生了一个儿子,过两年又生了一个儿子。
后来我就听说我那表嫂跟我姨婆媳不和。
我姨在她那塆里也是有名厉害的主,无人能吵得过她。没想到她的儿媳妇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骂婆婆的脏话不堪入耳,连男人听着都绕道而行,直接颠覆了你的想象和三观。
我那曾经厉害的姨 ,在她儿媳妇面前,开始还接招,后来哑口无言,那才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她那儿媳妇剁着案板,坐在院子里,从日升三杆骂到日落西山,骂声响彻整个塆,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
从那时起,表哥就知道他的婚姻错了。
4.
他离开了家,来到石家庄市,在一个煤气管道公司,挖坑道铺煤气管。
他每天很辛苦,早早上班,很晚才回到租住的简陋小屋里,在昏暗的灯炮下,点着小蜂窝煤炉,做一点简单的饭菜。
他就这样一点点积攒着辛苦钱。
一天早上,他又跟往常一样去上班,和另外一个工友继续铺煤气管。
突然“嘭!!!”的一声,煤气管道爆炸了!!!
一切毫无征兆,猝不提防,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表哥被紧急送往当地烫伤医院。
那时我在石家庄一个工厂上班,当我听说后我去医院看他。
表姐和表妹都在医院护理他。也许是因为孩子小,我没看见表嫂。
当我看见他的刹那,我惊呆了!
只见他全身上下,从脸到脚都裹着白色的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他那两条浓黑的眉毛已经没有了。他不能动,微微向我欠了一下身体,我赶紧扶着他:“表哥,你不要动。”
我来到屋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又过了一周,我再次来看他。他身上的纱布已去掉,只在下身私密处缠上了白色的纱布。这次再见他,我简直不敢认!这是我那个曾经才华横溢的表哥吗?
表哥全身上下是紫红色的,皮肤基本上全都烫伤,鲜嫩的红肉上结着层层疤痕。他的眉毛已移植上去,他的手弯曲着不能伸直,那双曾经那么精神的大眼睛周围,皮肤紧紧地撕扯着,听他说是从腿上仅剩的好皮肤上移植上去的,他脸上的皮肤也是从腿上移植过去的。
后来他从医院出来,在他租住的小屋。
我再去看他时,天有点儿凉了,但是他不能穿衣服。
我这时才知道,他可能害怕表嫂难过,暂时瞒着表嫂。
读者可能想象不到,那时仅仅只赔偿给他8000元,当时工人的月薪只有几十块钱。
纸终究包不住火。表嫂终于知道了表哥烫伤的事,她坚决要求离婚,并且要那8000元赔偿金。表哥跪地祈求她不要离婚。
过了几年他们又有了第三个孩子,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
从此以后,表哥的命运彻底改变。
他再也没有了男人的傲骨。他在表嫂面前低眉顺眼,低三下四 ,委屈求全。表嫂在他们家俨然成了太上女皇。
婚姻的天平一旦严重地垂向另一端,这个婚姻就不再和谐。
而任何一个人,他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放上它的驼峰时,骆驼终于不堪重负倒下去。
一个人的命是父母所给,是上天安排,不由自己主宰;而一个人的运,却要跟随你一生一世。命运,一半在天,一半把握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