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巫妲雅
图/网路CC版
外 遇，这是正常的事儿吗？
有哪一种遇见，不在外面？
谁的外面？家的外面?人的外面？
其实是心的外面.
世间有哪一种的遇见，不是久别重逢？
不论是我和你，还是我和我自己。
1.
「妳知道吗？一个人虽然看起来潇洒，却总是不想在吃饭的时候留在家里，因为听不见厨房里煮菜的声响，很寂寞的...」
他喝了口生啤酒，止住了话题，刚才的满脸笑意，忽然就不见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有点心疼他，原来每天在公司里那么非凡霸气的林总，此时完全换了个人似的，我只在他视线的后面跟随，不敢声张，又期待着他能收回目光，回首遇上我的眼神...
他再喝一口啤酒，眼睛里的光穿过眼镜片，折回到我脸上...
我慌了，赶快端起啤酒杯也忙着仰头喝一口，餐桌上的两个人，心里都各自升起一段旋律，揣测试探着如何与对方开始起舞？
这顿晚餐发生在我进公司企划部的第280天，我怎么会记这么清楚呢?
因为一个赌注,我和“老公”的赌注，他不相信这份高强度高压力又烧脑的工作我能撑过一年,我就要做满一年，给他看，给自己看！
每天下班时间一到，我就在日历上标註数字，每多数一个，心里就对自己多一份称讚「行啊，小宇，有你的！加油！」
第280天的这个晚上，在出差的外地留宿，和顶头上司在一起的晚餐时间，隱約中為那些会继续的数字添加了点什么
眼前的林总和工作中的完全不一样，我心里既兴奋又忐忑。想像着我不再是他下属，而仅是餐桌上安慰疼惜他的唯一女人。
「小宇，你来公司时间也不短了，工作上很努力，我都看在眼里的，可妳不像公司其他女孩子们那样，我跟妳们开玩笑时只有妳掉头躲开，怎么，是怕我吗？」
「我，我不知道，林总您在公司有好多人仰慕呢，我，是怕被您的光环闪爆眼球才不敢...」我越说越小声，最后的几个字都只含在嘴里不放出来。
「哈哈哈！我有那么厉害吗？那现在这么近，我看看有没闪坏你眼球呀？啊^^」林总说笑着，白净的手指托起我的下巴，他的脸也靠过来，直直捉住我躲闪的眼神,两条电流快速穿过，炸开喷泉般的火花闪退在空气里。
出差在外的好处，就是不用时时听着家里那个人的说教，今晚就让自己小小任性狂放一次吧。
2.
我与林总之间的关系有些不一样了....
办公区诺大的地方，只有那里一直吸引我的视线，就是他的办公室; 耳朵里一旦听到“林总”两个字就马上打起精神来，伸长触角似的听别人说着关于他的事。
下班了，我依旧在日历上写下递增的数字，忍不住往他办公室方向张望，刚好见他在玻璃窗前看着我，远远的，我看不清了，眼睛前起了水雾，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高兴。
隐约中，见他转身离开了玻璃窗。我的心情一下子从高空落回地面...
“铃～～～”桌上的电话响了，我惋惜地拔回自己的视线，接起电话。
「喂，你好，这是企划部,请问...」
「小宇，是我，林总...」一陈沉默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之后
「嗯，林总，您找我，有事？」
「你有空吗？我想请妳吃晚餐,不知道妳能答应吗？...噢,这完全是工作以外的，别有压力啊, 其实上次出差和妳一起吃饭，让我很....开心,就是希望能再有机会和妳一起吃饭。妳...不急着回家的吧？」
听着林总电话里的邀约，我心里只一直冒出“答应他,答应他”的字句，于是他的话音一落，我就跟着说
「嗯，好的，我不急着回去的。」
之后的第289天、290天...每次我一标注完日历上的数字，电话铃就响起来。
我跟着林总，走进这座城市里大大小小的餐厅，和他在餐桌上像多年好友一样地聊天聊地聊梦想，谁也不碰触那道都早已清晰的爱情面纱。
直到我写下「365」这个数字的那一天，纱幔被掀开，他表白了。
「小宇，我很喜欢妳, 感觉妳也是喜欢我的，我太太过世那么多年了，我也遇到过各式各样的女孩子，但妳很特别，和妳一起吃饭聊天，时常恍忽觉得我们很久以前就是夫妻」
林总轻晃着红酒杯恳切地说着，然后碰了下我的酒杯，清脆的声响，似乎是在为最后的一句话背书。
「嗯,...是，我是喜欢你的」
我喝了口红艳的酒，回应他。
「我们在一起吧，再建立我们的家，好吗？」
我激荡的情绪快乐地跳舞，看着他的眼睛略微点点头，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好强地坚持这份工作，竟还能收获这么多。
甜蜜滋味阵阵涌现，也伴随着躲在旁边的煎熬不安，想起家里的他，我要怎么去面对呢？
3.
我赢了和“老公”打的这个赌，我做到了！可心里却是不安焦虑替代了那份高兴。
回到家，黑暗的房里静得使人不敢呼吸，生怕喘息声破坏了这份宁静。
我打开灯，给自己泡了杯热茶，仰靠在沙发里，闭上眼睛，进入自己的心里。
在那里，有我一直固守的“家”，也有我迟迟不敢面对的他。而现在，我鼓足勇气了...
我看见“老公”在角落的光影里埋头蹲坐着，我靠近他，他抬头看我，那眼神让我不寒而慄，他知道一切了...
他知道了，我们情绪激动又再回復沉默，他求我留下，他流泪，委身在我腿边，翻转回想着我们过去的美好日子，我感到的却只是恋恋不舍的哀求。
我也哭了，可我，还要留在这个“家”吗？我为何而哭呢?
我已长大，这间越来越狭小的“屋”，装不下我的梦想、我的情感了。
终于，我还是迈出了这道门！
我看见那个“家”、那间“屋”，在我身后瘫软崩塌，一片片灰白的墙掉落，原本灰暗的空间再次光亮起来，拆掉了那些阻挡，瓦解了那些捆绑。我的泪，是来偿还过去的自己…
那个“家”是深藏在我心里的。
那个他，我的“老公”，从来不出门，他只是呆在原处，一声声的喊着我的名字，把我从改变中拉回来。
恍忽间记起是那一年，在幼儿园大班，班上来了个新同学，很有绅士风度的小男生，他一进教室就坐在我旁边，我俩好得不得了，放学了，还玩在一起，不愿意回各自的家。
每次扮家家酒时，我都是他的妻子，那时我认定他是我的老公,我们是幸福快乐的王子公主。
从此，在我心里就凭空起了一间“屋”，他是我的伴，我的爱人，我的老公，我的喜好选择总是和他一样。
可越长大，这“屋”里的光线越发地变暗了。
我读书、上班、经历挑战，他却从不出门，他说这是他的“家”，他要好好守护，不容变故。
可是，要变的，是谁也拦不住的！
我继续往前走着，任身后的屋墙倒塌崩落，夷为平地，空间里的光线随着塌陷越来越亮了，我停住、转头、再看他
「我爱你,谢谢你」我告诉他，「我长大了，改变和选择不可避免...离开不是抛弃！」
「我爱妳,谢谢妳」他脸上一道道泪水泛着淡淡的光！
我转头再度往前迈步，一切都在迅速转变...
4.
走出心底舒适区的自己，单纯地追梦了...
周末假日的阳光明媚，林总家的厨房里响着炒菜声、碗盘叮当声,久违的烟火气又出现了。
「我在企划部这一年多虽然辛苦，也学习到很多，现在觉得好喜欢这个工作，我需要再进修些什么才能更胜任呢？你告诉我啊」
他进来厨房端菜，我拉了他的手说着心里的想法，一副请教前辈的口吻，其实含藏着对他的撒娇。
「这个呀，慢慢再说吧,想去学学新东西，很好啊。」
我听出他不太专心的口气，隐藏着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我们在餐桌前坐下来，我直接了当地问
他握起我的手，「亲爱的，我很支持妳去学习，离职去专心念书吧，我有能力照顾好妳的生活」
我淡淡的微笑凝滞在脸上，没有接话。
他装了碗汤放在我面前，再继续着
「妳煮饭累了，先喝吧...妳知道公司是不允许同事间 ...,我是高管又这个年纪了，不想...我很渴望在那些应酬的场合上都有妳在身边，跟人家说这是我女友、我太太...」
「可我，刚开始独立负责一个大案子，才有点起色...再让我想想，好吗？...」我心情有点乱了...
我低头喝汤，开始吃饭，煮菜时的满心欢喜此刻被沖淡到极点了。
「我真的好想在现在的工作上展现自己，好好努力..我相信我能做出成绩....可我也希望，能走到哪儿都和你牵着手，不用避讳...」我把心里的纠结摊出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温柔地抱住我，越来越紧地圈住我身体，我感觉一阵阵安全的支撑从四周升起...
下个周末，下下个...我还会在他家的厨房出现吗？还会一起煮饭吃吗？
走出一个屋，拆毁麻木的墙，新的遇见何尝不是灵魂里久远的呼唤？然而时间不停，选择的课题不断继续...
...外...遇...我在遇见中，慢慢地思索理解着...你是否也如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