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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不写就出局
自由花inh
某次与弟弟聊到原生家庭和成长经历,弟弟说:“家庭教育带来的压抑和禁锢,你的头发就是一个标志。”我心头猛地一惊,瞬间被击中,原来弟弟也注意到了我多年的不悦。我从五岁开始,在整个漫长的求学生涯里都留着短发,小男生头。短短的毫无女性特征的小男生头陪我度过了整个青春期,长发飘飘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美女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
一开始,我的内心是拒绝的。脑海里时常想起一个片段:在一个炎热的午后,妈妈带我去剪头发。在一个简陋的理发摊里,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妈妈武断地决定了我的发型。我顶着一个很丑的男生头走出理发摊,把妈妈远远地甩在后面,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满心的委屈和愤怒。我拿着扇子遮住头发,不想让过往的熟人看见这个丑陋的发型。妈妈在后面边走边笑,似乎觉得我太小题大做。关于意愿、关于主权、关于小女孩爱美的心思,一次又一次地被击碎。
渐渐地,我不再提要求,不再反抗,我接受了他们的安排,也接受了他们的思想。短发就短发吧,我渐渐地疏远“头发长见识短”的女生,通过界限来证明自己的独特。用自尊垒起高墙,里面装满了自卑,把羡慕和嫉妒藏起来。
渐渐地,我认同了短发的“我”。以至于成年后,当拥有了绝对的自主权,我数次想留长发,却接受不了长发的“我”而匆匆剪短。那几年,内心非常煎熬,一边想反叛固有的观念,一边却主动认同。短发,成了一种象征。
带着这种厌恶感和自卑感,我讨厌洗头发。略微脏脏的头发有一种熟悉感,把我锚在曾经的记忆里。头发,成了一个媒介,成了我把自己放得很低的借口。一头略微油油的痒痒的头发,承受了自我里“不好”的部分,让我在心理上有一种卑微感。在人际里,这种卑微感是我讨好对方的一种方式。我很讨厌“讨好”,却久久走不出来,不敢面对真实的清新的自己。
几年了,像贝壳磨出珍珠一样,我从心理到行为上一点一点地改变。现在,我留着半长的头发,染了个喜欢的颜色,清新自由。
对于以前,我想说:对不起,我的头发。
对于未来,我想说:谢谢你,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