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像要彻底洗净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路上的行人个个缩着肩,猫着头,即使撑着伞,一身也是湿漉漉。行驶中的车辆渐起的水花象在跳水中芭蕾。
思绪把我带到第一次过六一儿童节。八岁那年一年级,那时候村里还没办幼儿园。六岁就吵着爸爸妈妈要带我去注册,和别的小朋友一样背着书包上学,无奈老师说我太小太矮够不着桌子,明年再来。好不容易七岁了,又到了开学的时间,去注册还是太矮,老师不收。
八岁,终于成功注册进入一年级。当时学校用的是木头做成的桌子,凳子(没靠背不叫椅子)。一张登子坐四个人。我坐第一排,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坐第一排,初三下半年才调到第二排。
还差一个多月就盼着过"六一"。老师说过农场和煤矿的领导会送糖果,饼干,小人书,还有很多游戏:"钓鱼"、跳绳、丢沙包、猜谜语。。。
终于到了六一这天,妈妈还提前给我做了两条深蓝色"卡基布"的裤子。没钱做衣服,裤子颜色象男孩穿的,我还有点不高兴,不过对节日的期待马上冲淡了不快。
头一天老师是通知六一上午放假休息,午饭后到学校,两点准时集合,也许是上午农场和煤矿的领导没空,担心同学们等得辛苦!主要是等吃的零食!那时农村的孩子哪个不是馋猫?
上午一直下着零星小雨,午饭时分,天色突然暗下,电闪雷鸣,一场大暴雨顺势而来。就像今天,就像今天此刻一样。妈妈说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推迟过六一,涨大水,不安全。意思是让我不要去!
看着路上也有几个大人带小孩往学校走,如果不是下大雨,农村的孩子是没有家长送的。我马上撅起了小嘴,嘟嘟囔囔反抗。这时二哥说:"妹妹,我送你去。"我感激地看着大我八岁的哥哥,征得妈妈的同意后出发了。
其实从家里到学校并不远,学校就在家门对面的山头上,距离大概就六百米左右。经过大伯家门口下了坡一看,水已经浸到路上。哥哥帮我挽起了裤脚,走了几步水已经漫到我大腿。这时哥哥蹲下说背我过去。走到最低处水已经快到哥哥的腰,二哥个子也不高,不到170吧。
我看着路两边的稻田已是一片汪洋,头晕晕的,有些地方急流下还形成了漩涡。很害怕,也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二哥可能看出了我的害怕,说马上就过了水,到上坡就好了。哥哥背我虽然不到十分钟,放下我时看岀已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节目丰富极了:猜谜语,跳绳,踢毽子,你追我赶,小朋友玩的不亦乐乎!大概四点多,煤矿和农场以及村里的领导都来了,每个同学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礼物!糖果,饼干,小人书…
多年以后农场撤了,全县最大的煤矿因事故频发也散了。两个单位的家属撤走后的"六一"儿童节再也没了往常的热闹。
二哥初中毕业后到了煤矿上班,二十七岁那年又是一场大雨引发了山洪暴发,二哥正在煤窑上班。。。从此与家人阴阳两隔。撇下刚满周岁的小侄女---梅,和六神无主的二嫂。年迈的爸爸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过度,似乎一夜间老了十岁。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当年周岁小侄女已长得亭亭玉立,并且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九月十四号就是名正言顺的大一新生了。小姑姑在这里祝福你,并感谢在小侄女成长过程中帮助过我们的人,谢谢!
二哥,小妹永远记得你冒雨,淌水背我去学校过的第一个"儿童节"!雨还在下,眼睛模糊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写于六一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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