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
姜弈还没有开始复习。虽然,她每天风风火火地投身于琐碎,看上去很忙碌,无暇看书。但是,她已经和周边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打过招呼了。她要考试!她要看书!聚会勿扰,帮忙勿扰,相亲勿扰,一切勿扰。这下子全天下都知道她要温书考试了,而事实上,她连书页的边角都没有摸过。未拆封的书本和习题还在桌子上躺着,灰尘布满了塑料膜,书虫匍匐在上面伺机而动,蜘蛛爬上了这块不毛之地,把书虫赶下去,自己在上面打了会毛线。许久,风吹过,它扰了蜘蛛织网,也扰了只在嘴上“看书”的姜弈。
是时候该看书了。
姜弈倒了一大壶水,切了几样水果,放置零食在写字桌上。她看了看面前的储备,还是不够。想来,是没有情调,无法激励她好好看书。
她离开书桌,在咖啡机前捣鼓了一下。看着蒸汽在机子里喷射,闻着咖啡豆在研磨时的曼妙气息,她想到要搭配一款蛋糕。心想,没有蛋糕的咖啡,是没有灵魂的苦果。甜中带苦则是生活的本色,就像书海无涯苦做舟。在面对苦痛煎熬之前,先补充一些糖分。姜弈喝完一杯咖啡,就跻拉着拖鞋,在鞋柜处停留。她低头欲换鞋,转念一想“出门太麻烦了,来回二十分钟。怎么来得及看书。算了,点到家吧。”
她回到厨房里,重新捣鼓起咖啡,顺便开启音箱,放她最爱的爵士乐。中间省略三十分钟浏览时间,全是她在纠结哪款蛋糕配她的咖啡。好不容易盼到蛋糕送上门,可以摆在餐桌上。她又觉得这块桌布颜色黯淡,无法显示出品味。在橱里摸索一些时光后,对比饱和度和光线,参考静物摄影技巧,构思拍摄主题,打光布景,捕捉特点。当她把自己融入美美的照片中,咖啡已凉。她想到柜子里还有放了大半年的茶叶。这是好友特地带来的高地好茶,不能浪费。她用匙勺从茶罐里取出少许,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做了简易版的奶茶。喝完奶茶,她看向时间十点半,离中午饭说远又近。要不把午餐做了。在此省略一个小时锅碗瓢盆的表演。
等姜弈打着饱嗝,坐在书桌前。她拧开番茄钟,听着钟声滴滴答答。这声音真好眠,催得她昏昏欲睡。几次额头撞上坚硬的玻璃板时,她吃痛不已。心想,一定是最近累了,要补充营养。她刚吃过中饭,又把面前的零食一一消灭。等她吃完,又开始补维C,而她消耗了好几个番茄钟。
看着面前精光的各色包装袋,是该学习了。可是瞌睡小虫不放过她,不让她好好看书,继续折磨着她。不能睡,不能睡,我要看书,我要考试。她嘴里嘟囔着,手不由自主地看向掌机,准备切除一切干扰。她在社交圈里发了一个状态:我在看书。
于是,果断地关机了。是的,一切准备就绪,她在看书。
上好新的番茄钟,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七分钟。笔在手中转着,就是集中不了注意力。她一边克制嗜睡,一边克制考试带来的焦虑,一边在想她还要干什么。除了看书,她什么都想干。眼睛时而探进废纸篓,纸篓里的废纸满了,我要去倒。时而望向书架,这些书本旧了,我得包书皮。时而看向窗外的鸟,想要知晓它们在叫唤什么。是不是饿了,来我家找口粮。最后停留在关闭的掌机上。朋友找不到我怎么办?快递员联系不上我怎么办?领导来不及通知我不用考试,怎么办?
不管了。我已经看了十分钟书,我要看手机。
姜弈抓住掌机,按下开机键。绚烂的画面映入眼帘,仿佛她在重生。她焦急开启着每一个错过的简讯、语音、状态,一一寻遍。可是这些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惊喜。静默,沉浸地静默。她开始怀疑那些找她的人是否会发邮件,是否会在她的游戏画面上留言,是否会找别人打听她的消息,或者是否在她很久不用的界面里出现。
事实证明,没有。在她关机前的状态下也无人问津。
姜弈突然慌了。她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觉得自己变成无用之人,觉得莫名的孤独。这种孤独无人倾诉,也无可名状。这是来自内心的不安,被世界遗忘。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很重要,其实不然。
想到这儿,她不愿意看书了。她要走出家门,再看一眼这个世界。至于考试,似乎不再重要。周而复始,只会让自己更加孤独。
看完此篇的你会纳闷,姜弈不在看书吗?怎么事情那么多!
你别先急着数落她。换作是你,你也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