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步行回家。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我看见了一个小摊下坐着的老人。老人看上去年纪很大了，深深的皱纹布满他瘦弱的脸庞，头发花白，眼睛望着十字路口，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即使有一个棚子罩着，还是有雨滴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在这个漆黑的夜晚，街上只有几盏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路上没用行人，只能听见雨打在水泥路上的滴答声和被风吹动的树叶的沙沙声。看着老人孤苦伶仃的样子，我感到十分心酸，心里猜想着这老人在这样的雨夜摆摊的原因。是因为儿子不争气，待在家中啃老？还是因为无儿无女，只能以此为生?

一念至此，我的心中充满了怜悯。我走上前去，说到:“老人家，你这里还剩多少土豆？我全要了。”老人家听到后，回答道:“我这里差不多还剩三份土豆，不过你吃得下吗?年轻人晚上吃太多，老了肠胃就出问题了。”“没事，我媳妇儿和我儿子都爱吃。不会吃坏身体的。”“那就好。我媳妇儿以前也爱吃土豆，不过自从我们来摆摊后，她就慢慢吃腻了。”老人的手艺十分娴熟，几分钟便将土豆炸好了。将土豆交给我时，还叮嘱到；“记得拿好，别弄倒了。回家记得先给媳妇儿吃啊。”

虽然我并没有娶什么媳妇，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我还是点了点头。临走时，我说到；“老人家，这风大雨大的，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老人笑了笑，但眼睛中闪现过了一丝落寞。“谢谢关心啊，你路上也慢点啊。”走在回家路上，想起老人孤独的身影，再想想自己整天加班工作还得忍受领导的臭脸，我忽然有些感慨。这世上的人，别说生活，只是为了生存，都是如此的艰难啊。雨打在脸上，我的心中如天气一样悲凉。

第二天早上，当我还在睡梦中时，一通电话将我吵醒。“楚少寒，今天中午要开会。你把ppt做好，到时候上去讲这次的方案。”“不是说好的明天吗?”“领导改注意了，就今天中午，记得把方案做好。”“好的好的。”

刚放下手机，我便开始破口大骂，用各种词汇问候主管。但没过一会儿，我瘫坐在了床上，无力地将衣服，裤子套在身上。在匆匆洗漱完后，我出门赶往公司。

走在街上，天空依然漆黑一片，抬头望去，隐约可以看见星星在闪烁。在月亮落下，太阳未出的时刻，整个大地笼罩在带着绝望的阴影中。路上行人稀少，都是匆匆忙忙的赶路人。再次经过那个十字路口，我又一次见到了卖土豆的老人，在灯光下独自坐着。银白色的头发在黑夜中十分显眼，深邃的眼睛依旧盯着十字路口，眼神显得深邃而悲伤。我的鼻子有些发酸，路过小摊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老人瘦削的身影在漆黑中显得十分模糊，但又清晰得令人心疼。

“生活，就是为了那几两碎银去争得头破血流，整天吃不饱，睡不醒，忍着领导的臭脸，为了什么啊？为了买车买房，然后让我们的儿子女儿也这么生活下去。有时候想想，这生活真是让人感到无趣。”黄东坐在我的对面，此时的他已经有些喝醉了，身子摇摇晃晃的。但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我有些沉默，这不就是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吗？“有时候，我真想有一场意外，直接将我带离这个世界。几天前新马口那个地方，出了一场车祸，死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我一个同学。我那个同学上学时意气风发，但出来工作没几年，整个人便意志消沉了。出来喝酒，说的也都是工作的压力，买房的焦虑。就这么死了，对他来说也是解脱吧。”

黄东的话惊醒了我。新马口？不就是老人摆摊的地方吗?老人一直等在那儿，是在等一个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吗？

“老人家，为什么老是一个人在这儿摆摊啊。可以叫上家里人来帮帮忙嘛。”当我再次遇见那个老人时，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的儿子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见不到几次。而我的媳妇儿，”老人顿了顿，“她走了，就在这个路口。”

我终于明白了老人风雨无阻地坚守在这里的原因了。他在等，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没过多久，老人便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如以往一般麻木地工作着，只是有时候想起那老人，心中会涌起一阵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