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追寻的涅槃,你知道吗?——也谈《月亮与六便士》的理想与现实

是选择“终日仰慕月亮,却看不到脚下的六便士”,还是“遍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到了月亮”,这似乎是一个问题。一直都很好奇《月亮与六便士》究竟是本什么样的书,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能让它在近百年的时间里,热度不减,牢牢占据各大图书排行榜。出于好奇,就拿来一读,整个故事并不复杂,和“月亮与六便士”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据说书名的由来只是一次偶然,但读完之后,还是大概可以明白两者之间的关系。

说实话,虽然平时偶尔会看一些书,但对于外国这些名著,我从心底里是拒绝的。虽然它们确实是传世之作,经典中的经典,但单是那一长串名字就够让人头疼的,经常都是看完一本书,合上后,就只大概记得这个故事了,连主人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所以,要下定决心,看一本超过四个字名字的书,都需要一种莫大的勇气。还好,《月亮与六便士》硬着头皮看完了,主人公叫查理斯·思特里克兰德,之所以记住他,是因为“他太不是人了”。

通常历史所记载的要么是具有卓越贡献的伟人,要么是穷凶极恶的坏人,忽略的是大多数像千万个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思特里克兰德四十岁之前就是这样的你我,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证券经纪人,婚姻美满,妻子贤良,一双儿女绕其左右,生活平淡而幸福,至少在我们看来是这样的。突然有一天,他就脑子进水,毫无征兆地,抛妻弃子,远离家乡,只身前往巴黎,原因却是一句“我必须要画画”,留下孤儿寡母。有很多种方法去选择,他却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

对于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没有人会喜欢吧。但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遭受着贫穷和饥寒煎熬,而且为了寻找表现手法,精神亦忍受着痛苦折磨。至少这份勇气与追求梦想的决心还是值得赞赏的吧。但看到后面,你会觉得抛开艺术,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完全就是“渣男”“烂人”一个。他已经完全不在道德约束之内,在巴黎生病,朋友奚心照顾,甚至挽救其性命。他却与朋友的妻子私通,害得人家家破人亡。更让人气愤的是,他自己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也完全不care外界的看法。这么一个“超然物外”的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情商已欠费”,“道德无底线”的人,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但总还是要有那么一些优点的吧。

经历过各种遭遇之后,主人公最后远离文明世界,远遁到与世隔绝的塔希提岛上。终于找到灵魂的宁静与适合自己创作的艺术氛围,与土著女子同居,创作出一幅幅令后世震惊的杰作。在身染麻风病双目失明前,曾在住房四壁画下一幅表现伊甸园的伟大作品。逝世前,却令土著女子在他死后把这幅画作付之一炬。对于这么一个怪才,不通情理,但却在艺术的道路上勇往直前,不惜牺牲一切代价,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个梦想。他甚至从没考虑过要通过成名来赚取那“遍地的六便士”,在他心里,或许就只有那“天上的月亮”吧。

作者毛姆在书中用第三人称来讲述这个故事,他甚至试图给这所有的一切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主人公对于艺术隐藏的天赋,比如他对这个家庭的愧疚。但是,nonting,什么也没有,就是这么一个人。这是“一个惹人烦的人”,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似乎这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就像我们都知道的苹果创始人乔布斯,他也是一个划时代的伟人,但如果你看过《史蒂芬·乔布斯传》这部电影的话,你也会发现,乔布斯也不是一个招人待见的人,说话不留情面,分分钟想要跟他绝交。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万千果粉和非果粉对他的崇拜。正如影片中他和股东大吵,说出的一句话“艺术家引领时代,而庸才只会举手表决”。或许人性复杂、矛盾如此,正如书中所说,“我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藏着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到美德”。“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可以互不排斥地并存在同一个心里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思特里克兰德确实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一个人,你可以不喜欢他,但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与他对艺术所做出的贡献。艺术与生活相互矛盾,却又相辅相成。对于一种安定的生活,他选择了逃离,放弃。而远方在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像是被捕捉到蛛网里的一只苍蝇,已经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如此义无反顾,如此决绝,仿佛有一种魔力,在牵引着他不断追寻。

《月亮与六便士》更多的解读就是关于理想和现实的关系。想起于丹老师在解读论语“神于天,圣于地”时说,“这就是中国人的人格理想:既有一片理想主义的天空,可以自由翱翔不妥协于现实世界上很多规则与障碍;又有脚踏实地的能力,能够在这个大地上进行他行为的拓展。”曾经我们都有渴望“诗与远方”,而如今却只能困于“眼前的苟且”。但只要我们还拥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终究会离目标越来越近,在未来的某个深夜“酒杯碰在一起”,不只有“梦破碎的声音”。所有关于梦想与现实的讨论,终究会殊途同归吧。

附上一些精彩的书摘:

1.我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一点什么。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程。这种安详宁静的快乐好像有一种叫我惊惧不安的东西。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变迁——变迁和无法遇见的刺激,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布的沙滩的。

2.我们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的价值,因此它们的意义是模糊的、不确定的。我们非常可怜地想把自己心中的财富传送给别人,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这些财富的能力。因此我们只能孤独地行走,尽管身体互相依傍却并不在一起,既不了解别人也不能为别人所了解。

3.我觉得你很像一个终生跋涉的香客,不停地寻找一座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庙。我不知道你寻求的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涅槃。你自己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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