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契约社会

潜伏入博尔赫斯岛的计划,是两年前定下的。当时凌霄寒刚刚在全球总署,WhiteDove组织中,晋升到SS级的中将,年纪才24岁,是全球警署成立以来最年轻的中将,并且等级最高。

有传言他是一个孤儿,从小流浪于地上多罗河交界的异生物战场,竟然平安活到了16岁。

遇见明田川上将的时候,他徒手从背后挖出了变异生物的囊门(一种类似心脏的器官),脸上却毫无惊恐之色,明田川上将大为惊叹,将他带回了总署。

也有人说,他其实是明上将的儿子,从小被养在战场历练。毕竟明家世代皆为全球总署的领军人物,用些艰苦的手段培养后人并不奇怪。

但凌霄寒本人却从没过多回应过,其强悍的实力,快速晋升的等级,使得全球总署里的大部分人对他都是敬而生畏的。

而制定博尔赫斯岛的潜伏计划,则是缘起于全球警署挽救人类命运的职责。

在34世纪,人类的寿命已经可以达到自身生物体的极限——300岁,而医疗和保健水平已经几乎足以让人类再无病痛之忧,细胞重塑也可以将容貌定格在比较年轻的状态。换句话说,只要没有外界强暴力伤害,人类可以安然无恙地生活三个世纪之久。

漫长的生命使得人类有了探索更多种生活的可能和需求,渐渐地法律也随之演变:在34世纪,不仅是雇佣关系会有一个合同的期限,即使是婚姻关系也最多只有70年的合法期限,亲属关系则是100年有效期。所有人与人之间产生的关系,都会被冠以有效期。到期后,如不通过法律程序重新建立,则默认失效,人们不必在履行某段关系中的义务,拥有了探索下一段新人生的权利。因此也有当代学者称人类已经进入了一个“契约社会”。

在这样一个契约社会中,拥有了漫长生命的人类,不再追求在某份工作停留更长时间,不再对伴侣许诺“永远”,而是更在意每一段生活所带来的体验。当人们觉得一段生活已经完成它的意义和使命的时候,便会主动选择离开。

当然死亡也是一种离开。

34世纪的法律允许人们在年龄达到270岁后,选择主动走向死亡。法律承认人有理性判断自己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生命体验,而不愿再停留于这个世界的权力。

如果接近300岁的老人想要提前结束生命,他们就会走上一趟名为“博尔赫斯号”的列车。这辆列车由特制的高密度材料制成,可以在超光速运转中到达高维空间交界之处,而这个地方的强磁场空间扭曲,可以让人类无痛地死去。

博尔赫斯号在交通枢纽站排在最后一班,每月只发一趟车。当列车行驶到了高维空间交界处的时候,最后一节车厢的尽头会出现一个光洞,老人们会起身,主动朝着光洞走去,直到身子完全被强光吞噬。

年龄不足270岁的“年轻人”,也被允许登上这辆死亡专列。不过他们只是被好奇心驱使的旅行者而已。博尔赫斯号作为人生旅途的最后一站,在地下城的热门旅游景点中可以排进前三。

漫长的生命状态使得人类有更长的时间思考,从而催生出更为理性的价值观。300年的寿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足够去体验人生,不必再去追求更长的生命。但总有一些追求长生不老的极端人士,企图打破这个规则。

博尔赫斯岛上便聚集着这样一群极端人士,这是一个科学与玄学相辅相生的地方。他们把岛屿同样命名为“博尔赫斯”,正是想把对抗死亡的野心昭告天下。岛上不乏一些掌握顶尖技术的能人异士,号称已经掌握了将灵魂转移到不同肉体中的关键方法,甚至还做出过几个惊人的实验,比如会说话的猴子,能在水中呼吸,长着鱼鳞的老人......

但无一例外没有最终成功,参与实验者,不但没有成功延长自己的寿命,反而提前痛苦地死去了。

这样一个极端组织,其实全球总署一直在关注着。不过几百年的时间里,全球总署并未真正大规模地对博尔赫斯岛屿采取过军事行动。一来是这个极端组织研究的东西过于荒谬,二来是追求永生的人是无法赶尽杀绝的,能有一个地方把他们集中到一起,更加便于控制。

然而一个巨大的转折,发生在了两年前:全球总署的首席科学家聂宇教授,突然携女儿聂然消失了!聂宇教授是当代最伟大的科学家,掌握着多领域的顶尖技术,诸如博尔赫斯号建造,地下城设计,地表检查系统等,都有他的参与。

聂家父女失踪的消息一经传出,全球总署近乎出动了一半的人力物力搜寻,但全球各处均未搜寻到他们父女二人的踪迹,即便是遇害了,也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要知道这在34世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近200年来从未发生过!除非有一个地方把他们藏了起来。

地下城的全体人类都为此事感到震惊和惋惜,因为他们失去了这样一位伟大科学家所具有的科技力量,足以使得时下社会停止进步几十年。

而更令人恐慌的,是从这件离奇失踪事件发生后的三个月开始,全球总署观测到,很多过去存档的数据被修改,甚至是断档消失了......

前几个世纪的一些重要技术发明也出现了消失的现象,这种消失不是简单意义地凭空消失。而是连同发明者一起消失了,与发明者生活成长相关的关键经历也消失了,最后从历史上看,这些东西完全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可能。它们唯一存在过的证据,或许只是在34世纪,还有人有使用过它们的记忆,除此之外任何地方都没有记录和证明,仿佛这些技术发明从来不存在一样。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人类的历史正在被修改!

这么重要的技术发明的消失,尚能被发现,但那些不为人们所注意的,更为普遍推动生产力发展的历史,是不是消失地更多?

与此同时,生物检测系统发现,博尔赫斯岛上,有近三分之一的生命体消失了,可是地球上其他区域却并未有相应生命体的增加。

众多矛头指向了博尔赫斯岛,全球总署决定立即开启一项拯救人类的计划——Borges。凌霄寒作为最合适的人选,临危受命潜入岛中,执行该计划。众多谜团盘旋在凌霄寒脑中:岛上消失的人去了哪里?难道是真的寻到了永生之法,离开了这个契约社会?他们跟这些消失的历史又有着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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