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出了“浔”。
这一切都太突然,就像踩在云端,恍恍惚惚、混混沌沌。我在屋子里关了几天,今天是11月22日。床头的台历上这个日子被安伈重重的画了一个红圈,上面写着“然然的生日!”
安伈没有如约回来。
湘卉一早打来电话说要给我庆生。我拒绝了,安慰她好好在家养胎,可是心中如乱麻。胡乱的洗漱,面盆上面的镜子里映出一张发黄无光的脸,苍白的嘴唇发干起了褶皱,头发蓬乱的像冬天干枯的茅草。我呆了几秒,拧开水龙头,捧起自来水将脸浸在水中,冰冷刺骨一直凉到身体里,让我杂乱不堪的心缩成一团。
“安伈,你骗我,你说我过生日你就回来,你说以后我的每一个生日你都陪我过,可是这才第二个生日,你就忘了你的誓言,你为什么失约!你不是说要像我爸爸一样爱我吗?你个渣男不说一声就消失,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问个清清楚楚!”
我把自己收拾利索,在旅行包里装了换洗衣服,安伈的那件挂坠一直挂在我的脖子上,体温让坠子透着暖暖的温度。手机上天气预报显示今天阴转小雨。球球已经被我托管到宠物店。一切妥当,我头也不回的大步向“浔”的方向走去。外面空气阴冷,凉风吹在脸上让我大脑清明了许多。忽然,一滴水滴落在脸上,我抬头,又一滴落在脸上,是下雨了……
“浔”的鱼灯又亮了。
小美在店门口站着。
“我知道你会来。”
“你猜对了。”
“你准备好了吗?”
我看着小美漆黑的眸子,那里面像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潭。
“我要去找安伈。我去找安伈不是因为你讲的那些故事,也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是它让我去找他。”
我把手放在胸口,不做迟疑的打开鱼灯下的木门,黑洞就在眼前。我深吸一口气,一脚踏了进去。
很久以后我还能清楚的记起当我踏进黑洞后的情景。我以为我会被挤压成一根面条或者是被分解成一个个分子游进去……都不是,就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斜坡,我在上面缓缓的滑行,有一段很热,我就像烤盘上的一块滋羊肉,就差点孜然了,就在快要无法忍受的时候,一股凉风习习刮来,很劲道,所以觉得用“刮”很合适,初时很惬意,这段惬意没有坚持多久,你知道凉风中夹带着雪花,所以,当我惬意之时甚至想要吟诵一首即景的诗时,发现自己竟然哆嗦的说不出来话,只能生生又咽了下去。眼一闭,因为也没有办法,我的眼睛已经快被落下的雪花或者是我哈出的热气,两者都有吧,冻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听见耳边传来几声脆生生的布谷鸟的叫声。
“布谷、布谷、不谷……”
身上的雪已经悄无声息的化掉,迎面的风带着一丝暖意,不到一会儿湿淋淋的我也已经被甩干了……就这样冷、热、暖交替,过了多久?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这里没有时间能形容,也许就几秒、几分钟,也许,也许有几个世纪吧,斜坡渐渐的越来越平缓。就在那一刻,我停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