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嫂是我本家的嫂子, 娘家在邻村,她还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高中生,学校是我们公社驻地的济南十八中。年轻时,面容娇俏、身材高挑、说话风趣,对大家也很热心,人们都喜欢找她玩。
晴嫂二十岁那年嫁给了我的堂哥高昌,高昌哥身材魁梧、性格豪爽。他们先后生过五个孩子,前三个孩子都是很快就夭折了。大爷是个封建思想,认为晴嫂是闭门星,把她和高昌哥从老家赶出来,在我家门前的空园盖了三间低矮的房子给他们住。搬家后,晴嫂又生了一儿一女,为了让孩子长大,男孩叫“刁蛋”,女孩叫“家雀”,刁蛋比我大一岁,家雀比我小二岁。晴嫂喜欢给大家讲故事,我们家那儿叫拉呱,她经常给我们讲青蛇白蛇和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还有恐怖的五妈坟。
刁蛋和二哥年龄一样大,他们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家雀则是从小就体弱多病,那时也找不到什么病因,就是什么医生都看,镇上的医院、市里的医院都跑遍了,甚至也找了村里的神妈妈,家雀喝了神水也没起作用,最终还是离我们而去,那年家雀都7岁了,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很快就能上小学了。晴嫂精神萎靡了很久,经常眼泪汪汪和大家说:”给小孩起名字是个大学问,我们不该叫家雀,说飞就飞走了。“
刁蛋长大后结婚生了一子一女,晴嫂算是熬出来了,大爷有了重孙,也不再对她们横眉冷对。结果好景不长,晴嫂孙子刚长到五六岁,刁蛋因喝酒过量去世(当时刁蛋才三十多岁),没几年和晴嫂相敬如宾的高昌哥也因病去世。
儿媳妇后来又找一个上门老公,对晴嫂也不大孝顺。晴嫂现在已经七十多岁,见了人就抱怨自己的命不好,说着说着就泪扑簌簌地流下来,这时就会有人让她想开些,现在日子多好,不能干活,大队每月都给她发补助,过年过节还发面发油。
我近期看了余华的《活着》,感觉福贵命比晴嫂好多了,福贵没心没肺,思想都麻木了。
2021-01-05(可怜的晴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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