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从墓地回来时，天色已经黑下来，阴风怒号，天色阴沉。寒守岁的尸体裹上一层高粱秸皮做成的席子，被两个衙役抬到村头，看管起来。如果晚上无人看管，怕是被狼群给破坏了。那个时代地广人稀，饥饿的狼单独行动，或者成群结队在人类活动地猖獗。它们不但偷吃家畜家禽，连野外坟地里的死人尸体也扒出来吃，把坟地扒得乱七八糟，更显得凄凉阴森。特别是新鲜的尸体，更是难逃狼口。虽然寒守岁的尸体已经腐烂，而且散发尸臭，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抬到村口看管起来。放尸体的地方，马上成了这个小山村的禁地，搞得人人自危。

因为这是一具可怕的尸体。它的鬼魂说不定也跟着肉身过来了。而且由于它生前怨气太重，所以死后化作凶恶的厉鬼。而且这个厉鬼比较厉害，不但法术超前，而且变化多端。村里人人恐惧，以至于白天都不敢出门了。现在是晚上，家家早早关了大门。为了尽快解除不良影响，所以李县令心急火燎地想尽快破案。可通过解剖来看，情况不容乐观。毕竟年岁久远，好多证据随着时光的消弥，风化在泥土里，多数知情人也相继死去了，这给破案带来了更大的难度。除了现在案宗上的证据，他必须找到新的，更有力的证据才行。

李县令愁的眉毛紧锁。刘婆看他很晚才回来，竟然暗暗心疼。李县令进了堂屋，发现屋子里已经生了炭火盆。火盆是黄泥巴做的，一个大树根烧得正旺，虽然有些烟，但逼仄的小屋里却是温暖如春。刘婆全家尽最大的能力照顾李县令，因为他们认为他是一个清官。看他一身疲累地进门，她慌忙端去热水。

老李头跟着服侍李县令。他也是又冷又饿，饥寒交迫，衣服单寒，他也冷得瑟瑟发抖。他刚想跟刘婆说：“给我就行了。”就听李县令说道：“叫她进来吧。”

刘婆毕恭毕敬地端了热水进来，低声道：“老爷辛苦了。这天寒地冻的，快洗把脸吃饭吧。奴家准备了一些暖和的粗酒和淡饭，一直在炉子上热着，马上端来。”

李县令心里暖融融的，忙感谢道：“辛苦老嫂子了，别老爷老爷的叫了，看着生分。”刘婆慌忙道：“哪能乱了伦理纲常？您是老爷，奴家是卑贱小民。”李县令见她坚持，也就没有再纠结，就吩咐她端上饭菜来。

刘婆自酿了米酒，虽然粗糙，但香味浓郁，甘洌辛辣。李县令又冷又饿，他知道老李头也一样冷饿，就示意他一起用餐。老李头受宠若惊，坐在炕底陪老爷用餐。刘婆一直小心地陪在一侧伺候着，态度恭谨，非常殷勤。饭食虽然粗糙，却是非常美味。热辣辣的农家酒，劲爆滋味的辣椒炒肉，劲道绵软的地瓜煎饼，软糯香甜的小米粥，时鲜的菜蔬，让人胃口大开。享受着美食，忽然感觉人生其实很美好。

吃过晚饭，身上暖和了，心里也好受起来。李县令忽然想到也许刘婆会知道些什么。他平易近人地微笑着，开口道：“老嫂子，我们今天一无所获，破案难度很大啊！”

刘婆道：“老爷，尸体腐烂，伤情不好验证，是吗？”

李县令拿过当年的案宗，苦恼地说：“仵作还是当年的仵作，现在因为尸体腐烂，没办法验尸了。我也很困惑，简直束手无策。”

刘婆道：“老爷，有句话老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可要请老爷恕罪！”

李县令笑道：“老嫂子有话尽管讲来！”

刘婆道：“老爷，奴家小时候听老人家拉个呱，讲了一件稀奇事。他说，有个村里死了一个男人。家里也是怀疑他老婆有相好的给害死了，报了官。仵作也解剖了，找不到伤口，也得不到投毒证据，一时束手无策。后来，有人说，可能在后脑勺订进了洋钉子。仵作仔细检查，最后在后脑勺的骨头缝里发现了一枚洋钉子。”

李县令挠头道：“我们也这么怀疑的，也这么验的尸体，可后脑勺并无一物啊！”

刘婆沉吟道：“老爷，您知道寒守岁老婆后来找的男人是干什么的吗？”

李县令警觉道：“干什么的？说来听听。”

刘婆笑道：“他是杀猪的。”

李县令悠悠道：“可他不是死于被杀啊？”

刘婆道：“老爷，杀人方法有无数种……”

“哦？”李县令感兴趣地问道：“老嫂子，有话直说可好？”

刘婆道：“老爷，别看人穿着衣服，和猪不一样，其实骨骼结构，内脏器物，都是大同小异的。我见过她后来的男人解剖猪，他半个时辰内能把一头整猪，拆成一堆碎骨头，而每块骨头却是完整的。也就是说，如果拆个人……”

李县令听后毛骨悚然，惊叫道：“我明白了！感谢嫂子提点！”

刘婆笑道：“奴家献丑了。只是希望能帮到您。”

李县令哈哈笑起来。他感觉眼前的迷雾即将散去。他马上就能破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