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天, 弟弟做疝气手术,作为第一陪护的我早早地来到医院。

送弟弟进手术室后,我独自坐在手术室外面的连椅上等候。尽管知道是小手术,但全身麻醉,我仍有些忐忑。一会心不在焉地打开手机,然后又关上,一会再打开,然后再关上,如此这般反复多次。

我在茫然地等待中,一个四十多岁、齐耳短发的女人闯进我的视线。

她高挑修长的身材,穿一身休闲套装,蓝色的口罩上面,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透着为人处世的精明。她身背单肩小包,久久地站在手术室前,双眼紧紧地盯着关闭的电动门,仿佛凝视的目光能穿透眼前厚重的铁门,看到自己要等待的人儿。

也许是站酸了腿,她走到我对面的一个座位前坐下,双手握在一起,眼睛茫然地直视前方,与身边的一位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语气拘谨而客气。不知是胆怯还是不耐烦,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到老太太身上。

过了一会,她又站了起来,走到原来站的地方,眼神里闪烁着焦灼的神色。片刻,又转过身,双手抱臂,在原地走来走去。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做事干练而又利索的感觉。

她在来回踱步之时,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座位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干净整洁,身穿一件墨绿羊绒衫,外罩一件卡其色短款风衣,花白的头发,剪成蓬松纹理短发型,虽然皱纹如壑,但气质犹佳。她时而低头看一眼手机,时而侧身看向手术室的门,偶尔在女人转过身去时,把目光聚集到女人身上,继而带着一抹无以名之的神情把目光移开,然后用迷茫的眼神打量着宽阔的长廊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电动门打开了,听到护士叫弟弟的家人,我急忙跑过去。推车上的弟弟头戴蓝色头套,似睡非睡地闭着眼睛。

大夫说手术很成功,让我放心。我再三道谢后,手扶推车,一边向送护的护士询问注意事项,一边向病房走去。

按照医生叮嘱,麻醉还没有完全过去之前,弟弟不能睡觉。我要不停地喊着他,喊不醒时,就用手拍拍他的脸,捏捏他的嘴,反正就是不能让他那双拉不开的眼皮闭上。

弟弟回到病房三四十分钟,我一直不停地扭他的耳朵,拍他的脸颊,谁让他平时总气我呢,趁他老实之际,何不多捏吧捏吧他,以泄心头之气。

“轻点。”他睁开眼,微笑着低声说。

看到他笑,我放心了。

就在这时,手术室外那个坐立不安的女人也扶着推车进了同一个病房。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才知道他们是从走廊上的另一头刚搬过来的。

她等的男人做的也是疝气手术,男人满头白发,但皮肤微黑光洁,眉毛浓郁,鼻梁挺拔帅气,年龄不过五十岁。

那个女人并不像我对弟弟那样对待她的男人,而是跑到卫生间拿出一条洗过的毛巾,缓慢而轻柔地给男人擦眼睛、额头、耳朵,两腮。拿在手里的毛巾抹过男人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而后,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轻轻地说:“不要睡哈,睁开眼睛,看看我,给我说说话吧。”

她的声音是那么温和而富有磁性,一言一行都凝聚着浓浓的爱意。当男人费力地睁开眼睛与睡神抗争时,她就会像鼓励孩子那样竖起大拇指说:“棒!”

男人勉强睁开的眼皮又慢慢粘合,生息微弱地说:“喝水。”

“现在不能喝水,大夫说了,要两个小时后才能喝。乖,不要睡觉,睁开眼睛。”女人斜坐在床边,双手捧着男人的脸颊,趴在男人耳边低声呢喃。“你给我说说,这半年你过得好吗?想我了没有?”女人拉了一下口罩,露出红润的嘴唇,在男人耳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傻样,能不想吗?”男人眼皮微微上扬,低语道。

“我没有得你的济,现在我还要侍候你,还要天天牵挂你。你快快好起来,身体好了把欠我的统统还给我。”

听了女人的软声细语,我思想着,这一定是和我们单位一样因工作而两地分居的夫妻。唉!为了生活,有多少人被迫远离家人,漂泊在外,过着牛郎织女般的日子啊!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费劲地抬手摸了摸女人捧住自己双颊的手,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不要睡,不要睡哈!我让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在女人喁喁私语中,一直过了大夫规定的两个小时,女人才把事先冷好的开水,端到男人嘴边,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送进男人干渴的嘴唇里……

我暗想,这是一对多么恩爱的夫妻啊!这男人能找到这么好的妻子,真是上辈子修的福气!

“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晚饭时,女人抓着男人的手,甜甜地问道。

“我想吃猪蹄。”

麻醉药过去之后,男人精神好多了,无神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听到女人的询问后,带着几分娇气地说道。

“傻瓜,大夫说今天不能吃油腻的食物,等你能吃了,我让你吃足。”女人微笑着说。

“那你还问我干嘛?”男人看了一眼女人,像一个孩子佯装生气地说。

“我是问你,想喝小米稀饭还是八宝粥。”

“小米稀饭吧。你问问大夫我能不能吃水果,能不能吃一点点小肉。”

当女人含笑走出病房时,男人侧脸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满满的幸福。

“你真幸运,找了一个这么贤惠的媳妇。像新婚夫妻那样恩爱,太难得了!”

我坐在两床之间的沙发椅上对男人说道。随后,抬头看了一眼男人床头上方贴的姓名卡——王晓。

“哥们,你真有福气!娶妻如斯,夫复何求!”弟弟亦无不羡慕地说道。

王晓呵呵一笑,随后就把头转向一边。从他的表情里,我蓦然捕捉到一抹无以名状的尴尬。

晚上,女人并没有在拉开的沙发椅上睡觉,而是紧偎在王晓身边,两条胳膊缠绕着王晓的胳膊,担心他会跑掉似的。他们脸贴着脸,由轻轻低语到发出轻微的鼾声,两人是那么的安详、甜蜜、幸福!

第二天上午查完房,女人有事要回家一趟。

临走前,她摸着王晓的脸说:“我傍晚就回来,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来。”

“什么都可以,我不嫌饭。”

“猪蹄,还要吗?”

“当然要啦。”王晓粲然一笑说道。

“老妈这就过来了,我还是提前回去吧,和她在一起,我心里发慌。”

女人说着,从床头柜下面拿出一个单肩包,挂在肩膀上。

她刚刚走到门口,昨天在手术室门前和这个女人聊天的老太太就走了进来。

老太太是王晓的母亲,是来接替女人照顾儿子的。(由于疫情的关系,病房严禁多人进入,一个病人只准许一个人陪护。)

女人看到老太太猛然一怔,然后微微一笑说道:“您怎么进来的?”

“我随着人家混进来的。”老太太面无表情,眼睛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说道。

“我有事要回去一趟,现在要辛苦您看护他了。”

“我照顾我儿子,是应该的。倒是你,辛苦了!”老太太慈爱的眼神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女人脸颊一红,尴尬地一笑,低头走了出去。

老太太走到床边,把手里提的一个装有点心的方便袋放在床头柜上,关切地问:“今天怎么样?刀口疼吗?”

“好多了。她刚才还担心会遇到你,这么巧你提前过来了。”王晓小声说。

“担心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她。”

老太太坐在床边,给儿子往上拉了拉被子。

(二)

“你儿媳妇真好,对你儿子照顾得无微不至。有这么一个好儿媳妇,您老也知足了!”

中午,我在带老太太去餐厅买饭的路上,对那个体贴入微的女人大加称赞道。

“唉!”

老太太并没有因我的称赞而高兴,却是一脸的无奈,她长长地叹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窘迫。

我困惑地看了老太太一眼,大惑不解。

我俩默不作声地走在光线暗淡的地下长廊内,彼此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过道上显得格外沉闷。

“实话告诉你吧,她不是我的儿媳妇。”

老太太突然说道,仿佛是鼓足了勇气把憋闷多年的心事,想在一个陌生的同伴面前,一吐为快。

我顿时惊诧不已,尽管我感觉到这中间一定有故事,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关系如此复杂。老太太看到我惊异的表情接着说:“她是我儿子的相好。”

老太太的话让我匪夷所思,那个女人竟然是他儿子的情人。难怪她和老太太的交谈显得如此生涩。

“那,那你的儿媳妇呢?”我纳闷地问道。

“我儿子在天津买的房子,孙子读大学,儿媳妇在那边上班。儿子这次一个人回来,是给他爸爸烧三周年的。”

“你儿媳妇知道他们的事吗?”

“不知道。”

我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停顿片刻,我好奇地问道:“你儿子和你儿媳妇的感情好吗?”

我问了一句多么无知的话啊!如果好,他也不会在外面瞎搞了。

“他们感情很好。既然说出来了,我索性都告诉你吧。唉!这件事要从头说起。“老太太说着向旁边靠了靠,而后收住了脚步。

老太太的儿媳妇叫李小丽,她刚认识王晓时,就认定此人是自己辗转要找的梦中情人。结婚两年,恩爱有加,可是在第三个年头,王晓所在的单位解体了。

没有什么出路的王晓只好在这个小县城开了一家超市,可是由于店铺小,收入微薄。再加上相连的几家小店竞争激烈,天天靠在店里,却挣不到钱。

面对渐渐拮据的生活,小丽撕掉温柔的面纱,露出本性的强悍。她经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王晓发脾气,张口闭口就说自己的男人无用。还把她的同学,谁谁的男人多么多么有能耐,挣了多少多少钱挂在嘴边。

心情郁闷的王晓,最烦的就是小丽拿着自己和别人对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高,语言越来越偏激。

小丽一张利嘴,喋喋不休,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句句戳心,字字入骨。

王晓顾及到给自己看孩子的母亲,每次和媳妇生气时都会窝着一肚子的火,忍气吞声地走出家门。但并不是每次躲避都能息事宁人。

一天,两口子因进货的事在小店内又争吵起来,在店门外看孙子的老太太赌气抱起孙子离开了。王晓见状正欲甩手离去,却被火气正旺的小丽一把抓住了他的黑色背心。背心肩带犹如被拉开的弹弓,随时都有可能把王晓弹射出去。

忍无可忍的王晓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猛力摔在地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小丽一怔,转而奶奶、姥姥地破口大骂。王晓两眼发红,扭身意欲捂住小丽的嘴巴。没想到,小丽伸手抓向王晓的脸,尖尖的指甲划过后,几道深深的血痕镂刻在王晓的脸上。

老太太说到这里,嘴唇颤抖了两下,用苍老的手揉了揉眼睛。仿佛儿媳妇抓在儿子脸上的伤痕仍疼在她的心里。

我抬手在老太太的肩膀上抚摸两下,她轻轻地拍了拍我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长叹了一声接着说:“你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媳妇,咋来的那种戾气呢?”

“年轻人,心浮气躁,偶尔生气在所难免,但如果经常性的吵架,即使再好的感情也会吵没了。”

“谁说不是呢。人家的小两口都恩恩爱爱,说说笑笑。可他们呢,谁看谁都不顺眼,像生了黑眼风似的。”老太太抱怨道。

生活的困窘,让小丽整天烦躁不安,几乎天天吹着补土找裂缝,没有安声的时候。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这让王晓产生了厌倦情绪。家对于他来说已没有家的感觉,那就是两人较量的战场。

王晓在不断地争吵中,性情也越来越暴躁起来,两人最终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离婚,是彼此不二选择!他们同时感觉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从痛苦中挣脱出来。

老太太苦口婆心,劝了这个,又哄那个。都在气头上的小夫妻,谁也听不进去。老太太一气之下,返回乡下老家了。

老太太回家后,这对年轻夫妇气冲冲地去了民政局。说来也巧,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人家不上班,他们的婚也没有离成。

两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也许是被风吹醒了,两人安静了一段时间。

没多久,在附近酒店工作的这个女人——秀美出现了,她经常去王晓的小店买东西。

当老太太再次回到儿子家看孙子时,就经常看到她。

秀美,嘴甜而勤快,人长得又漂亮,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漂亮的女孩,在她的眼皮底下暗恋上了自己的儿子。等她发现苗头,已经是几年后的事了。

“当我觉察到他们的私情时,在背地里狠狠的把儿子教训一顿。那时,儿子才给我说起事情的缘由。“

老太太看我一眼,深沉的目光随之移开,仿佛寻找岁月的缺口,复原她儿子外遇的经过。

某天的晚上,王晓和媳妇在家里吵完架,冒雨回到小店。他越想越觉得这日子过得窝囊,情不自禁地流出几滴泪。哗哗的大雨,配合着他糟糕的心情,这更让他难过。

就在这时,秀美进来了。王晓急忙擦干眼泪,以为她买什么东西,谁知她径直走进柜台,呼吸急促地抱住了他。

王晓惊得手足无措,急忙想挣脱缠绕在自己腰间的那两条胳膊,但秀美的双手死死地扣在一起,声音颤抖地说,我又听到你们吵架了,我知道你心里很苦。每次听到她对你大呼小叫,我就心疼得不得了。王晓,我爱你……

王晓吓出一身冷汗,诚惶诚恐地把她推出门外,随后关上门。可秀美站在门外的雨中低声哭泣着就是不恳离开。王晓害怕有人听到,焦虑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在这时,一道闪电撕裂厚重的乌云,紧跟着一声巨雷在天空炸裂。

王晓猛然打了一个机灵,匆匆忙忙把门打开了……

“我不是向着我那个混蛋儿子,在那种情况下他能不动心吗?你说,这不是我那儿媳妇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男人推给别人吗?就这样他们好上了。”

“他们的不和,无非就是因为贫穷。有的人可以相濡以沫,患难与共,而有的人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

“你可说对了,我那儿媳妇就属于第一种!”老太太向前探了探头,加重了语气。

“按说,你儿子有了情人,更希望离婚,为什么他没有再提离婚?”

“他还不是因为孩子。哪个继母会对孩子好?再说,他也没想和秀美好下去,毕竟他和小丽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有了那次……唉!”老太太再次长叹一声,像是替儿子后悔似的。

秀美的出现,让深陷黑暗的感情中的王晓看到了一束耀眼的亮光。

当时,他怀着对小丽的报复及对自己欲望的满足,他和这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事后却又后悔了,天天提心吊胆,魂不守舍。

但每次看到秀梅漂亮而炙热的眼神时,内心的欲望又战胜了恐惧。

“王哥,精神焕发啊!”

挨店的同行小李,在一个晚上秀美刚离开不久,突然来到王晓的柜台前,嘴角掠过一抹诡谲的笑意,意义深长地说道。

一句简短的招呼,让王晓骤然一惊,脸色苍白。他极力控制住狂跳的心,眼角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随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盒将军,抽出一支递给小李,心虚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天天闹得鸡犬不宁,要谁谁都受不了。”

小李接过烟卷,放在嘴里,伸头迎上王晓划燃的火柴,随着嘴巴的收放,一股烟雾在两人中间弥漫开来。

“嫂子太厉害,记得去年和我媳妇吵架时,一蹦多高。吓得我媳妇不敢吭声,哈哈哈。”

王晓知道小丽那次为了抢生意,堵在小李的店门口大骂,为此,两家几个月没有说过话。现在小李突然过来闲聊,岂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小李走后,王晓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小李到底掌握了多少自己的秘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巴不得自己家鸡飞狗跳,到那时……

王晓不敢想,他只感到小李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

整日惴惴不安的王晓,面容憔悴,白发剧增。他每次看到小李,仿佛都能从小李的脸上看到对自己的威胁。

为了减轻精神上的压力,减少对媳妇的愧疚及摆脱与秀美的苟且,王晓只好关闭了小店,背起行囊,南下深圳,开始了打工的生涯。

后来,王晓在外挣了些积蓄,随着生活的宽裕,小丽的态度渐渐好转,两人的感情随着距离的拉长,慢慢复合。

秀美得知王晓的去处后,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寻爱之路。

当秀美历经辛苦找到王晓时,王晓胆怯中带着惊喜,在无人相识的他乡,两人又走在了一起。

“我爸爸给我在老家找了一个婆家。”他们一番亲热后,秀美说道。

“你只要觉得合适就嫁了吧。”

“不,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已经容不得任何一个人了。”

“你知道,我不会离婚的。”

“我不求你离婚,只要让我偷偷地爱着你就行了。我现在已爱到骨髓,这辈子不求你任何回报。”

“不要犯傻了,你现在还年轻,冲动在所难免,但几年后就不会再有这种荒谬的想法了。我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你犯不着白白为一个不值得你爱的人,浪费掉自己的青春。”

“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要我放弃你,除非我死了。”

“你想到未来的日子了吗?你这样默默地守着一个不可能和你结婚的男人,你父母会怎么想?你想到过他们的感受吗?你如果想让我心安,就听从家人的安排……”

王晓费尽口舌,秀美终于同意嫁给她的家人给她介绍的一个邻村的独生子。

“好一个痴情的女人!”老太太讲到这里,我忍不住感叹道,“但愿她的婚姻幸福。”

“唉!如果她幸福,今天你也看不到她了。”老太太轻叹道。

看到人们提着饭菜从我们身边匆匆走过,我们方想起来自己还两手空空呢,于是边聊边向餐厅方向走去。

秀美嫁的这个男人,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更可气的是赌性成瘾,家里有点钱就拿去进了赌场。秀美为此经常给他吵架,在争吵中常常被打得遍体鳞伤。无奈之下,秀美闹着离婚,男人不光不同意,而且打得更厉害了。

在一次农忙时,秀美趁家人在田里收割庄稼,带着三岁的孩子离家出走了。

这一走就是五年。五年后,秀美从外地回来看望自己的爸妈时,同村的婆家表姐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她的那个赌徒男人。男人不容分说,生拉硬拽地把秀美带回自己家里。

那个在生理上饥渴难耐的男人把她折磨了几天后,她寻得一丝机会偷偷地跑回娘家。她恳求老实巴交的父亲请了律师,申请离婚,她男人竟然把律师也给打了。

”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为了躲避她的男人,一个弱女子四海为家,辛辛苦苦养大了自己的孩子。”

“她心里有人,与谁结婚都不会幸福。更何况所嫁非人!”

“谁说不是呢,孽缘啊!就像今天这事,我瞒着小丽吧,感觉对不起她;不瞒着吧,又于心不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自从知道了他们的事后,为了我儿媳妇,我一直在躲避她。在我心里,儿媳妇一天没有离婚,她都是我家的人。我不能认一个插足我儿子和儿媳妇中间的这个啊!可是,为了我这个混账儿子,我和她今天竟然走到一起了,你说尴尬不尴尬?”

“你儿媳妇知道你儿子做手术吗?”

“知道啊,她说上班,没有时间回来。”

我无语了。身为人妻,却无视自己男人的健康,把挣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以至于给另一个女人留下可乘之机,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蠢的吗?

听了老太太的讲述,我真的不知道是该可怜这个偷爱的情妇,还是可怜远在天津辛苦挣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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