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真的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茫茫人海中,相遇不容易,能在一起是缘分,不能在一起便是有缘无分了。
命运是很神奇的,它能将两个毫无瓜葛的人安排在一起。
风是我的高中同学。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风都是一个好孩子,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他并没有参加高考,而是被保送进了我们县最好的高中。高一的时候,风呆在所谓的“火箭班”里面,怎么都不得劲。也许是九年的义务教育,使得风厌倦了。总之,他完全不想看书,不想学习。“《增广贤文》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风的成绩下滑的很快,高二的时候,便从“火箭班”一下子落到了“次重点班”。
便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风。同时,我也认识了影。当然,风和影也互相熟识起来。对于影,她高二之前的生活我完全不了解,只是大概知道她有个男朋友,仅此而已。
那段时间衡水中学太火了。好多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都在学习衡水模式。我们学校也不例外,从出操方式到上课形式,什么都要模仿。于是乎,为了更好地提高同学们探讨问题、协作学习的能力,教室里的桌椅摆放模式也要改变。大部分同学都是面对面坐着,侧身对着黑板,但是多出来几个人,必须坐在教室中间最后面,正对着黑板。由于刚分班,所以老师让大家自己选座位。影选择后面的座位,而风向来随性,等到别人都挑完了,只能去坐影的身边。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风小心翼翼地问道,明明很紧张,却非要装出很洒脱的样子。
“啊,啊,可以可以,这教室又不是我的,你想坐在哪里都可以。”
“你好,我是风。”
“哦哦,你好!”
那个能看到学校大门的拐角,不知道有没有另一个人驻足。
幸福的开始总是很愚蠢。那应该是冬天的早晨吧,天气很冷,影想喝热水,但是不想去外面,因为打水的地方在食堂旁边,离教室一二百米的样子。风便自告奋勇,拿起杯子就出去了。也许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冲动,只是做了想做的事情。外面真的很冷,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等到风打水回来,整个人都在发抖。这件事情瞬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风和影逐渐熟悉起来。
影有鼻炎,特别是在冬天,一节课下来卫生纸便放了一堆,有时候还不够用。风就每天身上都带着两包纸以防万一。后来,只要影抬头看风一眼,风就默默地递过一张纸。我们都笑他,这么乖的嘛~
我们的教室在二楼,从后门出去,站在楼道上可以看到校园大门。下午来上学,我经常看到风一个人站在那里张望着,似乎看着天边,又仿佛看着眼前。直到快上课,才走进教室坐下,不到五分钟,影也走进教室。然后,风递给影下午上课需要的各科卷子,上面已经写好了名字。
2012年上映的电影《我愿意》主题曲“我愿意”,王菲早期的代表作之一,歌词很美,很美,很美。影很喜欢,风便经常唱给影听。有一天,影问风:“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风回答不相信。影又问,“那你相信日久生情吗?” 风斩钉截铁,“我相信!” 影小声地说,“我也相信。” 人们都说,高中时期的爱情,不像初中那么懵懂,不像大学那么复杂,就是纯粹的两颗心相互吸引,想要靠近对方,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儿。
风喜欢喊影——小混蛋!嘴角带着笑意,眼里藏着爱意。刚开始影还不乐意,渐渐的也就接受了,或者说是默许了。影心情不好的时候,风不敢去招惹她,但是风又不想看她不开心,就去逗她。大多数情况下,影都是干净利落的一个字,“滚!” 风嬉皮笑脸,“来回滚还是直线滚啊。” 影便笑了。有一次,影和风抢一个东西,都抓着不放手。影让风放手,风很干脆回了一局,“滚~”。影瞬间沉默,放开了手。风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完全不明白状况。
女孩子的可爱之处在于,州官可以防火,百姓不能点灯,甚至连灯都没有。过了好一会儿,风才反应过来,影怎么都不说话呢。风贴过去,问她。
“你刚才对我说,滚?”
“这不是闹着玩嘛。” 风满不在乎,不以为然。
“你再说一次。”
风好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求饶,赌咒发誓永远不会对影再说出这一个字。影这才脸色转好。
如果不是当年那十分钟怂了,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风果然做到了。从那个时候起,这个字再也没有出现在风的嘴里,有时候都到嘴边,又吞回去了。在影面前,他总是很乖的,被欺负也不会反抗。以前是不能不敢不愿意;现在是人走茶凉一切成空。
那天晚上,风很大,很冷。我们晚自习是九点钟结束。那天影的情绪明显不佳,风虽然有所察觉,但只是简单的认为她是因为天气加上身体不舒服的原因造成的。大概八点五十分,影低声问风:“你说,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风沉默了。风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她的成绩很好很稳定,而风的状态不好,成绩一直在下滑。在那高考几乎就是一切的地方,想到在一起的未来,风怎么能不犹豫?
好吧,无论找什么样的借口,风都沉默了。在那个女孩子轻声表明自己心意,满心欢喜等待男孩子回应的时刻,风选择了沉默。桌上还放着风从影那里死缠烂打要过来的白色手表,Iyou的字符晃得人眼睛疼。这个该死的、懦弱的、无能的、愚蠢的王八蛋,竟然选择了沉默。整整十分钟,直到下课铃声响起,风还在沉默。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我愿意——王菲》
影收拾好东西,起身。转身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停顿了一下,又似乎没有。风想让影等一下,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风就看着影走出教室,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影没有来。
第三天,影没有来。
第四天,影仍然没有来。
第五天,影来了。
每一次月考结束,都要按照成绩排名重新挑选位置。这一次,风和影分开了。
风很大,很冷,夹杂着小雨。耳边回响着王菲的歌声,风已是泪眼朦胧。
我时常在想,如果风当年没有怂,不多想未来会如何如何,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我相信这么些年,风也多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都没有了意义。过去的,就只能是过去了。其实故事并没有结束,然而我已经湿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