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前赴后继的雨水在沥沥地下着。漆黑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霎间照亮整座城市,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如同一颗炸弹倾刻间在天边爆炸了。
陈飞不理会雷声如何作孽,他甚至不理会叼在嘴边的香烟已经燃烧到了它生命的尽头。仿佛此刻世上所有的事物都与他无关似的。
可是此刻世上所有的事物真的都与他无关吗?
不是的,至少他此刻正在后巷客栈灯光暗淡的过道里努力地用钥匙开着自己的房门。可是他都调整了好几个姿势了,他依然打不开自己的房门。
“没理由啊,我不过是下楼买包香烟回来,房门怎么就打不开了呢?难不成是刚才的雷声把钥匙其中一个小齿给吓掉了?”
陈飞正这样嘀咕着时,房门突然开了,然后映入他视线里的是一个披着一头乌黑长发并穿着一套白色睡衣的漂亮女孩。她的左手拿着一台和他口袋里一模一样的静夜黑颜色的魅族16的手机。
陈飞看到女孩的第一时间,他差点把最近刚练起的胸肌给吓掉了。因为眼前的女孩竟然长得有点像他爱了很多年却不能遂愿的安生。他做梦都想不到既然在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会以这样的形式遇见一个长得有点像安生的女孩,也太戏剧性了。
女孩开了门后,她并没有立刻质问身份不明的陈飞到底开她房门有何目的,而是半掩着门目光冷冷地游离在他的身上,仿佛要看穿他身上的每一寸秘密似的。
虽然陈飞被女孩看得很不自在,但他不知怎么了,平时能说会道的他此刻竟然仿佛丧失了语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孩见陈飞没有说话,她本打算看他如何解释再开口,但这夜色浓得看不到真相的场合终究得有人先说话。
所以,她一脸冰冷地说:“你都敢三更半夜来开我的房门,怎么现在没勇气说话了?你别以为你现在不说话,你就可以抹掉你刚才在开我房门这个事实。”
“美女,请你别黑白不分好吗?什么叫做开你的房门?这可是我用真金白银租来的房间,怎么就成了你的房间?”
陈飞正想说出这些话时,他忽然看到了房门上写着1125,然后他硬生生地把这些话给咽回去了。因为他租的是1126号房。他意识到自己搞错了房间。
女孩见陈飞依然不说话,她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她继续接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沉默很酷?当心我报警把你的内裤脱掉拿去当了。快说,你三更半夜来开我的房门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看我孤家寡人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房间的锁跟我房间的锁到底是不是孪生姐妹。”
陈飞听到女孩说要报警脱掉他的内裤拿去当了时,他临时起了调侃她的念头。
女孩自然知道陈飞在调侃她,但她还是很爽快地接过这个包袱说:“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据我目测你房间的锁应该是公的,而我房间的锁是母的。所以,我手中的钥匙打不开你的房门。”
“如此说来,你是预谋犯罪了?”
女孩说这话时,她把门完全地打开并走到了门口。
陈飞在女孩走到门口时,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并用目光迅速地打量了她一下才说:“拜托了,美女,如今都进入快餐式的年头了,我怎么可能犯个法还跑去预谋。你是不是看我长得斯斯文文的就以为我好欺负?”
女孩不料陈飞倒打她一耙,明明是他三更半夜不知怀着什么目的来开她的房门,现在却说她欺负他斯文。
“我怎么就欺负你长得斯文了?倒是你,完全不理会人家害不害怕,人家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你却三更半夜跑来开人家的房门,你说我是应该喊救命还是应该喊非礼?”
陈飞听到女孩说人家一个弱不禁风时,他就差点笑了出来。但他明白这个笑意来的不是很恰当,所以他迅速地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才哄住了这个如同不懂事的孩子般的笑意。
陈飞在女孩说完后,他并不急着回答她,而是先猛吸了一口香烟,然后吐出来时才指着从她房间跑出来的明亮的灯光中的烟雾说:“美女,你知道烟雾为什么会自动散去吗?”
女孩在沉默着,她在咀嚼着陈飞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一向对不理解的事或话都不急着表达。免得吃亏上当。
陈飞见女孩不说话,他只好接着说:“那是因为烟雾有自知之明。它知道它唯一的结局就是消失。不像你,你明明长得虎背熊腰的模样,却偏要说自己弱不禁风。你是欺负我是蓝翔技校毕业的,就以为我不懂弱不禁风的意思吗?”
他说完,他用左手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烟灰接着说:“再说了,你看我这瘦得皮包骨的模样,你要是跟别人说你已经把我非礼了,我相信别人都不会怀疑的。”
女孩知道自己虎背熊腰的身材是不争的事实,但她还是很讨厌别人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她。毕竟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所以,她目光冷得如同刀锋般尖锐地说:“你说谁虎背熊腰了?快说,你三更半夜来开我的房门到底有什么目的?再不说,我就报警了。”
看来女孩生气了,陈飞不敢再玩笑如实地说:“三更半夜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不过就是刚才下楼去买一包香烟,然后回来时一时恍惚得稍微地搞错了一下房间。”
陈飞刚说完,已经偷懒好一会的闪电立刻如同一把锋利的斧头劈开了厚重的夜色照亮整座城市,紧接着雷声就粉墨登场了,吓得女孩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并关上了门。
陈飞望着女孩被吓得那怂样,他不禁地皱眉摇了摇头。因为他以为她胆子很大,居然敢三更半夜开门出来跟一个开她房门的男子对峙,不料一个雷声就把她吓出了原形。
他以为她不会开门出来了,于是他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可是陈飞还来不及迈出第一步时,女孩就打开了房门走到门前冷冷地说:“看你样子,你是打算回你房间了对吗?可是问题还没搞清楚,你觉得你回去合适吗?”
陈飞没想到女孩居然还敢开门出来,她胆怯得刚才被一个雷声都吓成那个怂样,她现在居然还有勇气打开房门来跟他纠缠。难道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他是不法分子?还是她真的太单纯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就是下楼去买一包香烟,然后回来时一时恍惚得稍微地搞错了一下房间了吗?”
“那好,我问你,你去买香烟时怎么不恍惚,为什么偏偏回来开房门时才恍惚?你这恍惚是不是也恍得太紧凑了一点?”
“对啊,为什么我去买香烟时不恍惚,偏偏回来开房门时才恍惚。姑娘,你简直太聪明了,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陈飞说完,女孩懒得跟他浪费口水立刻点亮手机准备报警。
陈飞见女孩打开手机要报警时,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好想夺过女孩的手机不让她报警,然后再跟她好好地解释,但他的顾虑让他不敢将念头转换成行动。因为他害怕把她的手机夺过来,她会误会他要抢她的手机,那样他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可是让陈飞更加郁闷的是,女孩才刚解完手机锁还来不及拔打110时,三个警察就来到了他俩的面前。
三个警察卒然地来到陈飞和女孩的面前也就算了,偏偏一个高胖得像一座山,一个瘦矮得像一只猴子。另外一个体型虽正常,但那外貌长得苍蝇遇见了都要绕着飞。看他仨,越看越不像警察。
陈飞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刚到的三个警察。
而女孩,看到三个警察的到来直接懵圈了。
女孩缓了一下,她才一脸疑惑地对三个警察说:“不是吧,我才刚解完手机锁,我都还没报警,你们怎么就来了呢?你们这工作效率是不是要稍微把握一下度啊。”
“不会啊,我觉得我们这个度把握得刚刚好啊。要是我们再来迟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高胖得像座山的警察这样说着。
“可是你们好歹让我报了警,你们才来啊。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搞得我很没有存在感啊。”
“喂,说话要注意点,什么叫做你们要是再来迟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陈飞和女孩不约而同地说着。
“小子,你别仗着你长得秀气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我们就找不到你犯罪的证据了。”
瘦矮得像只猴子的警察没有回答女孩而这样回答着陈飞。
“你这样说话也太不尊重人了吧。我都没犯法,我何来的犯罪证据?”
陈飞说这话时,他气得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鸡蛋壳般硬的拳头。
“小子,你要不要这么紧张啊。这只是我们的一个假设,我们并没有说你一定犯法了啊。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难不成你要打开女孩的房门真的是奔着犯法去的?”
外貌长得苍蝇遇见了都要绕着飞的警察说。
“你们都说了这只是你们的一个假设,那你们还拿出桌面来盖棺定论?你们这样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我告诉你们,别看我现在瘦得皮包骨,遥想当年我也是壮得像头牛。只是,我后来出了一场车祸被货车撞瘦得皮包骨而已。”
陈飞说完,他无奈地松开了刚才握紧的鸡蛋壳般硬的拳头。
陈飞松开了鸡蛋壳般硬的拳头后,他突然意识到他并没有说到重点,于是他抢先接着说:“不对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来后,女孩并没有跟你们说报警的原因,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开着女孩的房门的?再就是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在你们的警服上一点雨迹都找不到呢?难不成你们今晚一直潜伏在客栈里?”
“对啊,我还没说我报警的原因,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在开着我的房门?”
仿佛一直插不上话的女孩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
“姑娘,请你尊重一下我们积极工作的精神好吗?我们是过来帮你解难的,你怎么就帮他说起话来了?还有你,小子,你现在别这么得瑟。就算你没有犯法,但你好歹配合一下我们好吗?我哥仨已经好几天没钱吃饭了。”
瘦矮得像只猴子的警察说完紧紧地看着陈飞。
陈飞一听到瘦矮得像只猴子的警察说他哥仨已经好几天没钱吃饭了,本就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们是警察,此刻他终于确定他们是披着警服的不法分子。他想逃跑,但他知道他逃不掉。他只能频频地对女孩眨眼暗示她赶紧报警。因为她手里拿着手机。
女孩并没有从瘦得像只猴子的假警察的话中意识到他们是穿着警服的不法分子。
但她注意到了陈飞在频频地对她眨眼,可是她没有会意,所以她一脸鄙视地对陈飞说:“大哥,我看你长得也老大不小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学年轻人对我放电。暂且不谈你这桥段太老套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你是不是也要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啊。”
陈飞听女孩这样说着,他真想咬舌自尽了。
她的悟性低不说,居然还嘲讽他老大不小了。他相信,若那三个穿着警服的不法分子智商在线的话,她无疑是将他心中的想法转告了给他们。
这样,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真的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战友。她现在跟他都是砧板上的鱼,他相信那三个不法分子很快就宰割了。
果然,那三个穿着警服的不法分子在女孩说完后,他们先是彼此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每个人的手里忽然如同变魔术般都多了一把水果刀并面目狰狞地说着:“不准动,打劫。”
陈飞听到三个不法分子说打劫,他没有慌张。因为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一脸冷静地一会看着三个不法分子,一会看着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女孩。
“不是吧,小子,我们都说打劫了,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静?你这态度也太恶劣了吧,你好歹配合一下我们哪怕假装慌张一下好吗?你看那女孩,她的演技就比你好多了。像你这样搞,我们会很怀疑我们的专业程度的。”
瘦矮得像只猴子的不法分子稍带怒意地说着。
“大哥,我都被你们打劫了,你们竟然还要求我的演技要在线?我就一个普通市民,你们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点?”
“怎么,我们就要求你演技要在线,你咬我们啊。”
那个高胖得像座山的不法分子边这样说着,边持刀捅向了陈飞,然后陈飞立刻从梦中吓醒了过来。
原来是陈飞做了一个噩梦。
陈飞被噩梦吓醒的第一时间,他立刻在漆黑里摸来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他想知道此刻是几点了。他确定是凌晨两点四十分后,他又迅速地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准备接着再睡。因为时间还早。
可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仿佛被人下了诅咒似的。他无力破解这诅咒,所以他干脆不睡了。他如同死鱼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听起了沥沥的雨声。
听着听着,他猛然发现琴弦般的雨声很像思念在胸口跳跃的声音,忽远忽近,忽轻忽重,然后他想到了安生。
他猜她此刻应该在睡梦中了。他好想目暏一下她睡着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用镜头把她睡着的样子给拍下来,然后洗出来放在钱包里。
这样,他就不用每天担心她老是失眠了。
可是他知道,他今生是无缘看她睡着的样子了。但他相信,她睡着的样子一定美得惊艳了时光。
陈飞记得他睡前并没下雨。怎么就下起雨了呢?他想起了刚才那个噩梦。梦里也在下着连绵不绝的雨水,梦里的地址也是在后巷客栈。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他没有细想下去,他裹着被子起身来到窗边,然后拉开窗帘隔着窗户透明的玻璃安静地望着窗外。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凌晨时分眺望雨中的城市,但却是他第一次看这座陌生的城市下雨的模样。
陈飞是昨天下午才赶到这座名叫博罗的城市。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座城市。他过来这座城市是为了看一场五光十色的灯会。灯会就在东湖风景区里举办。他是在安生的朋友圈上得知这座城市在搞灯会。
他赶到博罗市后,他第一时间赶去东湖风景区,然后在附近的后巷客栈里开了两天的房间。
他选择住在后巷客栈,是因为这家客栈陈旧的外表和墙壁上天马行空的涂鸦吸引了他寻找的目光。他一直都喜欢载满岁月的东西,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丽。而涂鸦,能够满足他对自由和诗意的所有想象。
后巷客栈只有两层楼,接待他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女。他猜她应该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她的声音很像安生的声音,偏甜,干净中带点锐利。她笑起来的样子也特别地亲切,让他异常地放松。如同回到父母的身边似的。
他的房间在二楼过道最里面的1126号房。二楼只有五间房,分布在过道的两边。一边只有两间房和通向天台的楼梯,另一边三间。没有1124号房。仿佛经商的人都很忌惮4字。
他的房间还算宽敞,并且收拾得很整齐和干净。
地板是铺着褐色的木地板。房门口的正对面是洗手间。往里走,就是一个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很普通的电视和一些生活用品。电视柜的正对面是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床上有两个白色枕头和一床白色的棉被。床的两边各自摆放着一张床头柜,各自床头柜上放着一盏一模一样却很有特色的台灯。
再往里面走就是窗户了。很普通的窗,但他喜欢上面印着各种花儿的咖啡色的窗帘。
他走进了房间后,他并没有像他来的路上想象般放好行李后就立刻赶去东湖风景区欣赏灯会去了。
他只是先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然后安置好行李后,再回到窗边然后看见窗下的小巷里有个左手拿着小风车的小女孩在欢欣雀跃地跑着。
可是她跑着跑着突然摔倒了。她摔倒后立刻爬起来坐在地上哭,然后有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男孩把她扶起用手给她擦着眼泪并说着:“乖,不哭,有哥哥在,不要怕。”
看着这一幕,他的心里忽然充满了伤感。因为他想到了他的家人和他爱的安生。他们都是他爱的人,如今却都不在他的身边。
小男孩和小女孩手牵手地离开小巷后,他也离开了窗边走进洗手间洗起了热水澡。洗完澡后,他紧接着洗衣服,然后把衣服晒在客栈老板在天台上搭的铁棚里。铁棚旁边种着万紫千红的花儿。
他算是个喜欢花的人,他在租房里也种了一些花。可是他竟然说不出眼前这些花任何一种的名字。
所以,他站着欣赏一会便提着桶下来房间了。
他回到房间把桶放到洗手间后,他立刻出来从背包里拿出来的路上顺便买的面包啃完就直接上床睡觉了。因为他太累了。坐了一天的车,最近又一直困在失眠的森林里迟迟走不出来。
陈飞发现这座城市下雨的样子,跟他有生以来所见过的雨中的城市没两样,都是视死如归的雨水仿佛要淹没城市拼命地下着,而密集的高楼大厦都像个傻子似的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雨里。
还有昏黄的路灯下的小巷,除了密如珠帘的雨水外萧条得如同被遗弃的回忆无人流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飞依然站在窗前安静地望着雨中的陌生城市。
虽然这是陈飞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但他却有一种浪子归来的感觉。因为这是安生的城市。她以前经常对他描述这座城市的山清水秀,而他在她一次次的描述中仿佛亲临其境般欣赏着这座城市的山明水秀。
可是他一直不敢奔赴这座城市。虽然他向往这座城市已久。因为他一直认为来这座城市就如同见安生般是件很神圣的事情,必须要以最好的状态才敢前来。
如今他的状态谈不上好,但他还是来了这座于他而言很神圣的城市。因为他终于想通了,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根本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他这次前来没告诉安生。因为他害怕看到她知道后无所谓的态度。他可以坚强得微笑地扛下生活所赐予他的苦与难,但他也会脆弱得被她一句话伤得久久无法痊愈。
这一切,仅仅因为他爱她。
但他清楚安生一直都不曾爱过他,可他就是不舍也不能放手。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爱着她。因为她长得满足他对爱情所有的想象。
因为他深知除了她,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可以长得满足他对爱情所有的想象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时,还在睡眠中的陈飞被不近人情的手机铃声吵醒了。他在天刚亮时才好不容易地睡着了。他不知道是谁这么早就给他打来电话,他也懒得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他困得只想睡觉。
可是手机的铃声一直在响着,如同阎王催命似的。最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陈飞被吵得实在没办法,只好从被窝里伸出右手凭着感觉摸来手机,然后再凭着感觉接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陈飞没有说话。他困得只想化繁为简地听对方说话。可是对方仿佛跟他心有灵犀似的,竟然也不说话。
陈飞等了一会见没人说话,他刚准备凭着感觉给挂掉时,对方说话了。说话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女孩的声音。是个女孩的声音也就算了,她的声音竟然还那么甜。
“你好,先生,我知道我不该在这样晴空万里的早上来打扰你,但我实在是替你兴奋得忍不住想第一时间告诉你,你中了我们公司万众瞩目的大奖了。”
本就被对方的声音甜醒一半的陈飞,一听到中了万众瞩目的大奖,他完全清醒了过来。他激动得立刻裹着被子以坐的姿势靠在床头说:“这位小姐,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像这样晴空万里的早上本就是用来打扰的,快点告诉我,我中的是什么万众瞩目的大奖?”
“看来你很迫不及待啊,其实我也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你,你中的是一把菜刀。”
陈飞一听到中的是一把菜刀,他整个人瞬间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提不起精神来,但他出自礼貌还是强装热情地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一时竟然忘了问你们贵司是经营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