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理事会.教育

推荐编辑：仙灵

【推荐语】：对于初学作文的低年级孩子，父母是逐字逐句逐段地指导，“帮助”孩子写出一篇优质的文章？还是尊重孩子真诚的想法，任其自由发挥，保护孩子最初的写作兴趣和欲望？本文作者结合自己的写作经验和孩子的成长经历，以最坦诚地态度总结出：比起在父母的指导下让孩子写出一篇篇满是优的作文，孩子的那份独特思考的能力，坦诚率真的想法，真实的成长体验，更值得被父母珍视，因为这些能力对他的未来比一篇优秀的作文更重要。

当我和别人谈起孩子写作文这件事时，经常会听到这样的结论:“你自己那么会写作文，以前又是语文老师，教过那么多孩子写作文，自己孩子的作文还担心啥？肯定没有问题！”那语气是那样地斩钉截铁，毋容置疑！假如我要反驳，仿佛就是我在故作谦虚。只好无可奈何地笑笑以做回应。

某天午后，三年级的煦儿在写一篇作文。写作文之前他和我进行了下面这段对话。

煦儿:“妈妈，老师让写一篇关于观察的文章，我就想写我吃过糖再吃圣女果发现圣女果不甜了这件事，你说跑不跑题？”

我:“跑题应该不算跑题，就是不太好写吧，几句话就写完了。我倒觉得你不如写我们小区进来时的那几棵银杏树，我刚才经过的时候还觉得可真是漂亮，一定能写出一篇特别美的文章。”

煦儿:“哎呀，我还是想写圣女果。你就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写吧。”

我:“那好吧，按你自己的想法写吧。”

事实上，我真不知道因为吃了一颗糖又吃了圣女果，圣女果又不甜了这件事能写出什么好文章。但是强扭的瓜不甜，说不定还会弄得不欢而散。于是，我妥协了。那就静待圣女果会以怎样的方式出场吧。

大约十分钟后，煦儿长出一口气说大功告成，作文写完了。伸个懒腰，笑容明媚，看来完成任务让他很愉悦。

生活不是电影桥段，这个三年级的男孩并没有把圣女果刻画得如何神乎其神，也没有把他之前叙述的那件事情描绘得如何惟妙惟肖，生动有趣。我看到的就是一篇300字左右的，叙述平实，没有亮点，只能算得上是表达还算流畅的小作文。

“煦儿啊，你这个作文太简单了吧，如果内容再加一些，作文就会更生动丰满些，比如你可以加上这样奇妙的现象叫做感觉的相互作用，再加上一个总结，如生活中有很多奇妙的事情，只有用心观察，并保持好奇和探索，才能看到这个世界更多的美妙等等之类的。”

“妈妈，虽然你给我指导的能更好些，但是你做得太多了，都不是我自己的，再好我也没有一点成就感。”我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他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期待。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一个妈妈的虚荣心在作祟，希望孩子呈现在老师面前的是一篇用词恰当，生动有趣，思想深邃的作文？却忽略了他自己思考的价值？虽然从文章本身来说并没有可圈可点之处，但是那些简单朴实的文字的确没有我任何参与的痕迹，是他自己观察和体会的结晶，而我的否定和自以为是的“帮助”对一个刚刚学着写作的孩子来说又会有怎样的帮助呢？

我想假如他完全按照我的想法去写，逐字逐句逐段地去改，最大的看得见的好处也许是老师的一个大大的“优”字，甚至还有可能当做范文来读，但是，失去的是什么呢?是独自创作的乐趣，是对写作那还仅仅只有火苗般大小的热爱，是对写作的自信。

唯有热爱才能奔赴，唯有兴趣才能持久。而我的做法是不是正在破坏一个孩子内心对写作本来就不多的热爱和兴趣？

有人也许会说，当他在你的指导下获得了老师的认可，获得了写出优秀作文被表扬的成就感，难道不会因此更加想努力写出好作文吗?从我自己的写作体验来说，外在的肯定和鼓励某一个阶段的确会激发自己更大的热情，但是，最大的动力一定是来自于内心的那份兴趣和热爱，那份表达出真实内心后的快乐，急功近利，或者是为了得到认可去写，最终一定会倍感疲惫，甚至失去所有表达的欲望。

一个朋友的孩子在读初中，各科都是年级里的佼佼者，但是，作文却一直是她惧怕的弱项。孩子的爸爸和我聊起孩子从三年级开始写作文的经历，一方面孩子的小学语文老师要求极其严格，不合格的就撕掉要求重写，另一方面孩子的妈妈写作能力很强，对孩子作文的指导精确到每一个词语的选择。每次写作文对孩子来说都如炼狱般痛苦，其他作业都能飞速完成，唯独作文，一篇五六百字的作文要拖延一天。

在写作练习方面，我并不觉得精细的指导有多大的作用。一篇文质兼修的作文一定是来源于独特深刻的思想，个性化的感受，以及大量的阅读和鲜活的经历，而这些是需要日积月累的。

除此之外，写作的确需要天赋。而这种天赋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拥有。当然，这并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以后有机会再阐述）。

我当中学语文老师的那几年，遇到的会写作文的孩子一个班级基本不会超过五个人。这就是具有写作天赋的孩子，他们不需要任何的指导，所有的语言表达以及谋篇布局几乎是水到渠成，那种对语言的体悟及把握不是哪个名师能指导出来的。而大部分的孩子经过训练也许能写出一篇主旨突出，语言流畅，布局合理的文章，但是总是显得有些生硬，为作文而作文，而那些具有写作天赋的孩子的作文让人看到的是一个艺术的世界，塑造出的是一个灵动的文字宫殿。

而我自己也并非一个具有写作天赋的人，之所以写了那么多的文字也无非是因为喜欢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沉浸式的思考以及表达自我罢了。

综合以上，比起在我的指导下让孩子写出一篇篇满是优的作文，我更珍视孩子的那份独特思考的能力，坦诚率真的想法，真实的成长体验，我想这些能力对他的未来也许更重要。人生不止是写作文这件事，它只是辽阔世界里的一粒闪亮的珍珠，如果真是无法拥有，那就去寻找其他的闪亮好啦。

哦，针对文章开头提到的那几句朋友们善意的抚慰，其实我的想法是每个人都是独特的自我，都有自己的发展区间，有自己的发光点，妈妈是妈妈，孩子是孩子，他做他自己就好。而我，尽量不去纠结，不去打扰。顺便再说一句，他篮球打得挺好，而我，球拍不了几下就不知道它自作主张地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