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在我面前慢慢吐出一个心型的烟圈，从夹烟的姿势一看，她就是个老烟枪。

我挥几下手掌，驱赶烟雾，“你这样子就像网上说的那样，虽然我抽烟喝酒有纹身，但我就是个好女孩。”

安子咯咯地笑了，“知道啦知道啦，抽完了这支就不抽，我也该和过去说再见了。”说完，安子熄灭了烟，如同宋冬野唱的《董小姐》那样，慢慢说起她的故事。

安子说，人们常说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爱上过一个人渣，但最没想到的是，我居然爱上两个人渣。

高中时候，青春柯尔蒙爆发，男男女女都对异性充满无限的好奇。那时候，安子属于比较跳的人，不好好学习，反而学起了化妆，喜欢穿短裙去上学。安子是文科生，但她喜欢上理科班的一位尖子生陈飞宇。安子是个胆大的人，在那个对于早恋极其敏感的年代，她居然光明正大地去理科班的地盘上对陈飞宇告白。

当安子说到这个的时候，我咽了一下口水，问：“你该不会瞎编吧？那时候你有这个胆？”

安子喝了一口冰红茶，“香芹，你的想象力该提升提升了。”

“那陈飞宇的反应是怎么样的？一定是接受了吧，要不你怎么说他是人渣呢？”

“没呢。陈飞宇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哦那同学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继续做我卷子了。”

我哈哈大笑。

安子没有想到她人生的一次告白居然失败了。她自问自己长得也不差呀，加上画了个妩媚的妆，穿个短裙，那不是魅力爆表了好吗？一定是理科生思维在作祟。安子这样安慰自己。 安子曾说自己是个非主流，非主流的人就是敢爱敢恨。于是，安子动用她那肚子不多的墨水，开始给陈飞宇写下一封又一封的情书。当初陈飞宇在放寒假前扔了足足两箱伊利纯牛奶的情书。

安子本以为自己恋爱之路就此终结，却没想到寒假过后开学陈飞宇竟然答应她追求，成为了她的男朋友。

安子敲敲了桌子，“香芹，你知道女人第一次和第五次的区别吗？”

我摇摇了头，表示不知道。

“第一次恋爱，在确定关系的下一秒，你会觉得他是那个会陪你走完下辈子的人，你的全世界都是他。你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看到他。你每天都想他，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他身边。你甚至开始畅想你们老了，要修一个大大的院子，一起种草养花。”

“第五次恋爱，确定关系后，你会很平静。你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好，但又说不上哪里好。对于你们的未来，你没有想那么多。毕竟你也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说分就分。”

“当时我和陈飞宇确定关系后，我就巴不得每天下课后找他聊天，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刚开始陈飞宇还会听，但后来他慢慢就烦了我，老问我是不是无所事事。”安子说。

虽然安子有点委屈，后来她也慢慢克制自己不要老在课间去找陈飞宇，但安子还是会写那些情书给陈飞宇。陈飞宇总是一脸不可耐烦地接过去。虽是这样，但安子相信陈飞宇总会看的。事实上，分手之后，安子知道陈飞宇就没有怎么看过。

高三毕业，陈飞宇班里搞了聚会。陈飞宇叫上了安子。当晚，安子穿着这碎花裙子，化着淡淡的妆。他们都喝了点酒，聚会过后，他们在学校操场上散步。可能因为喝酒的关系，陈飞宇对安子开始“动手动脚”的。

我想到不可描述的画面，试探性地问：“然后你们两个那个那个了？”

“怎么可能？在那之前，我们就只有亲亲过，其他什么没做。那晚陈飞宇想那个，我拒绝了。陈飞宇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打了我一巴掌，说我装圣母，说我穿着超短裙，化着妆，到处骚浪，居然不肯给他那个。后来我知道，他之所以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寒假的时候，他向他班里的一个女生表白被拒绝，然后为了报复那个女的，才答应我的告白的。我喜欢他，而他只想上了我。”

那一巴掌过后，安子和陈飞宇分手了。

我记在本子上，问着：“第二个呢？”

大二的时候，安子认识一个家伙。我问安子为什么不直接说名字呀。安子说因为这个家伙恶心她已经忘了叫什么名字 。

安子与那个家伙是在社团活动认识的。一开始，安子没有那么喜欢那个家伙，还没有确认她对那个家伙感情的时候，那个家伙却想方设法地接近她，还不停给她制造浪漫。在宿舍楼下弹吉他唱情歌；生日那天，手捧鲜花，拿着扩音器表白。安子的心也是肉做，她觉得对方为了她花了那么多心思，肯定是把她放在心上。安子答应了对方的追求。

他们做了情侣间都会做的事情，但在安子真正爱上那个家伙的时候，那个人却对安子越来越冷淡。安子忍不住问那个家伙怎么回事，那个家伙告诉安子，他有了新的女朋友了。

安子问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个人一脸无辜的表情，回答说没有吧。安子问那你为什么要吻我？那个人摇了摇头，说不记得这件事了。那一刻，安子接近了崩溃。那个人对安子说，大学生谈恋爱无非是随便玩玩，一毕业了还不是各自东南西北，看开点。

我仔细看着安子的脸，想要从安子脸上看出某些波动。但安子很平静，仿佛她在述说一个与她无关的事情。

我合上本子，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安子看到了，问了一句：“是不是要去接女朋友下班？”

“嗯。”我回答。

“那挺好。说实话，挺羡慕你的。没想到你们各自都是初恋，从高中谈到现在。你说我怎么没有遇上一个比你好一点点的男人呢？差不多也行呀，我不介意的。”安子说。

“其实，你改一下你抽烟的毛病，应该可以的。我有几个高富帅的朋友，你想不想去认识下？”我对安子说。

安子沉默了一会，说：“有点不敢了。有时候恋爱谈多了，感情就不那么真实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喜欢人家还是只是对对方有一点点好感。有时会悲观地想着，我这样子下去会不会等到了年纪随便找个看得顺眼的人嫁了。”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