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我深爱的男人,他叫齐郁,可他死了…他死在一棵枯萎的小树前…是我折断了那棵小树…
(一).
齐郁是我的男朋友,他高大帅气,我对他一见钟情。
他什么都好,温柔体贴,会做饭,唯一的缺点就是穷。他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半工半读,好不容易才读完了理工大学的本科。
为了替他节省房租,我和他住在我妈给我买的小三房里。他说将来有了钱一定给我买大房子,其实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无论多小的房子,多艰苦的生活我都甘之若饴,因为我爱他。
一天,齐郁带回一个女孩,她个子小小的,五官长得很精致,她的名字叫温婉。
“依依姐,我被房东赶出了门,无家可归,可不可以打扰你们几天,一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 女孩客客气气,很有礼貌。
齐郁说他俩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温婉离开了孤儿院无依无靠,希望我能帮帮她,我没有拒绝。
温婉很乖顺,家务活抢着干,吃完晚饭洗完碗就识趣地躲回房间,从来不会打扰我和齐郁。
温婉和齐郁在我面前刻意保持距离,让我一度以为温婉只是齐郁的一个普通旧友。
直到有一天公司加班,我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我隔着阳台的窗户,看着他们在阳台上聊天,有说有笑,似有说不完的话。
齐郁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那一刻我才知道齐郁心里有她。
温婉在我家已经住了三个礼拜,不知不觉已经盛夏。
我和温婉站在阳台上闲聊。
看着楼下郁郁葱葱的大树,她说:“如果有来世,我想做一棵树,因为大树有根,可以过着安定的生活,不用忍受漂泊。”
我的心似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生疼。因为温婉的话正是我和齐郁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他说的话。
我还清楚地记得我说出这句话时齐郁看我的眼神,是淡淡的痴迷。我一度以为他见我第一面就喜欢上我是折服于我的文采,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眼前的这颗无根的小树也说过同样的话。
这天傍晚,齐郁和往常一样回到家就开始忙着做饭,我在他身旁陪着他,我喜欢看他做饭的样子。
忽然窗外下起暴雨,齐郁颇有些心不在焉,误把盐拿成了糖。
他心神不宁:“今天温婉出门带伞了吗?”,好不容易才从他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好像没有。”我回答。
开门声传来,齐郁急忙走出厨房。
温婉果然忘了带伞,浑身淋湿得透透的。
“怎么把自己弄这么湿?” 齐郁话里是责怪的语气 。
还没等温婉说话,齐郁就已经冲到房里拿了张干毛巾。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能淋雨。”齐郁边叨叨着,边用毛巾帮温婉擦干头发。
一旁的我有些尴尬,仿佛温婉才是那个能让齐郁心疼的人。
温婉留意到了我眼中的异样,赶忙接过齐郁手中的毛巾:“我自己可以。”
“快去冲个热水澡,别生病了。”齐郁仍是责备的语气。
我见过身体弱的,可没见过像温婉身体这么弱的女生,一淋雨就生病。
温婉咳了整整一夜,害我也整夜没睡好,并不是因为被温婉的咳嗽声吵到,而是因为睡在我旁边的那个人翻来覆去一整夜,让我睡不着。
天蒙蒙亮,身旁终于消停了,因为齐郁一大清早就出门给温婉买药去了。
早晨,温婉从房里出来,看见一脸疲倦的我。
“依依姐,是不是我昨晚吵着你们了。”她脸上都是歉意。
我苦笑一下:“吵我的不是你。”
她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忽然她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微微蹙眉,真是我见犹怜,难怪齐郁会心疼她。
齐郁从厨房出来:“温婉,我熬了些粥,喝完粥把药吃了。”
齐郁啊齐郁,你从来就没有早起给我熬过粥…
你要说我没一点吃醋那是假的,我心里酸的不行,我简直能感觉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可被我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在心里问自己,你离得了齐郁吗?答案是:离不了。好,那我忍,忍到温婉搬出去…
公司里,我一整天都在自我反省,我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不像温婉那般贤惠可人,惹人怜爱。
今天我提前下班,到超市买菜,我知道齐郁喜欢吃辣的,水煮肉片,麻婆豆腐调料买了一堆,我想让齐郁看到我也有勤劳贤惠的一面。
回到家忙乎了两小时,掏腾出三菜一汤。
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下厨,齐郁应该会很感动吧,我幻想着他热泪盈眶的模样。
七点整,齐郁和温婉一起进的家门。
我期待着齐郁惊喜的表情,期待着着他的赞扬。
可是等来的却只是齐郁的一句:“你难道不知道温婉咳嗽不能吃辣吗。”
一听这话,我觉得血液瞬间涌上头顶。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好,温婉吃不了,大家都别吃。”我端起盘子冲进厨房,把菜统统倒进了垃圾桶。
“叶依依,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齐郁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他平时只会叫我“依依”。
“我就是故意做辣的给温婉吃,让她咳死,你满意了吗。” 我歇斯底里的朝齐郁吼道。
我看见齐郁瞬间紧握的拳头。
“齐郁,你要打我吗?为了温婉打我吗?那你来啊。” 我的泪水伴随着嘶吼。
“齐郁…不要…咳咳…不要为了我吵架…咳咳…” 温婉在一旁着急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眼见我和齐郁越吵越凶,她转头回房,不一会就拉着行李箱走出来。
“依依姐,谢谢你收留了我这么久…” 温婉说道。
齐郁这才稍微收了怒气说道:“温婉,你还生着病你要去哪里?”
“我已经打扰你们太久了…” 温婉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齐郁一把拉住温婉的手腕。
“齐郁,别忘了,这不是你的房子。”温婉淡淡的一句话,齐郁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
半响,齐郁才回过神来,温婉已经走远。
他对我吼道:“叶依依,温婉还生着病,你让他去哪?”
也许是被他的吼声吓到了,也许是我还有那么一丝恻隐之心,我竟傻乎乎地追了出去。
我在楼下看到依依的背影,我叫住她。
她对我淡淡一笑:“依依姐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抢齐郁。我穷怕了,齐郁不适合我。”
温婉还是走了,齐郁气得三天没和我说一句话。
可我仍旧就离不开齐郁,没了温婉,齐郁只能是我的,我拼命讨他开心,他终于对我笑了。
我以为我只要好好对他,他早晚有一天会忘了温婉…
(二.)
没了温婉,我和齐郁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齐郁在公司里晋升很快,不到半年就坐上了部门主管的位置,可他不满足于永远替人打工。
有一天他对我说,绿色能源现在大有可为,光伏还在低谷,正是入场的时机。
我对新能源领域完全不懂,但我相信齐郁的眼光。我拼命说服我妈卖了家里一套房,再把我名下的小三居也卖了,凑了八百万,支持齐郁创业。
齐郁用那八百万买下了一家频临破产的光伏企业。
他只花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还清了我借给他的八百万。
也许是运气加实力,齐郁的公司越做越大。
他把我搂在怀里对我说:“等公司上市的那天,我就举行盛大的婚礼,让你当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三年后我终于等来了梦寐以求的婚礼。
婚礼开始前的五分钟,齐郁收到了一个短信:“温婉胃出血,在医院。”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就让齐郁不顾一切地冲出礼堂,甚至忘了和我交代一声。
我穿着婚纱一直一直等,一直等到宾客散场,一直等到日落西山,齐郁再也没有出现,我的心就是在那一刻死的。
齐郁在医院里陪着温婉,整整一个礼拜。他曾找我想和我解释,可我已经不想再听他的任何解释,我甚至不愿再接他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
自从婚礼那天起,就再没人敢在我面前提起齐郁。
第一个敢和我提齐郁的是楚彦。
他约我出来喝咖啡,我就知道他要奚落我。
从我和齐郁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皱着眉头说:“你和那个穷鬼不合适。”他当然可以看不起任何人,因为他一出生就在罗马,而有人奋斗一辈子也去不了那里。
我们家和楚彦他们家是世交,楚彦从穿开裆裤起就经常在我们家客厅里跑,他看着我出生,看着我长大。
他从小就以作弄我为乐,比如明知我周末下午和班上的男生有约,我睡午觉的时候把我画成大花脸,让傻乎乎的出门被那个男生嘲笑;比如明知我晚上有舞会,他在我的胭脂盒里偷偷放了辣椒粉,害我的脸过敏肿成了烧饼。
就是因为楚彦的诸多阻挠,我在21岁时才交到了第一个男朋友,齐郁。
无论楚彦说什么,做什么,都阻止不了我和齐郁“彼此相爱”,当然到了此刻我才明白过来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何来的彼此相爱。
“依依,你没事吧?” 他坐在我对面,眼神里是担忧。
我摇摇头。
“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他不要你,我要你。”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从来没看见过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楚彦也会这么认真的和我说话。
“楚彦,谢谢你。”他的话让我心中一暖,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在担心我,我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真的。”
可能是我的笑容太苦,齐郁蹙起眉头,“齐郁这么对你,我不会让他好过…”
“楚彦,你要做什么?”我知道楚彦有本事让齐郁过不好,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报复齐郁。
“一个市值两亿的小公司,我就让他退市。依依,你信不信,我有本事让他的股价跌倒一毛钱。” 楚彦说。
我当然相信,一个市值几百亿上市公司的太子爷,以本伤人,踩死齐郁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我似乎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楚彦眼中一道狡黠的光闪过。
“楚彦,我不想这样。”我摇头。
“依依,你别管,任何让你伤心的人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很久之后我问楚彦,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帮我报复齐郁。楚彦说,因为他恨齐郁,他花了二十年来等我长大,却被齐郁捷足先登,可齐郁却不知珍惜这世上最珍贵的花朵。
(三).
今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回我和齐郁的 “家” 收拾东西,自从婚礼那天之后,我再也没回过那里,但有些东西我必须取走,比如我小时候的全家福,比如我已经去世了的爸爸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我曾以为我会在这房子里住一辈子,所以我把所有的家当都从我妈那里搬了过来。
齐郁曾答应如果他有了钱他就给我买大房子,他做到了,他说房子写我的名字,我说房子当然要写一家之主的名字,他从小就漂泊,我想让他从此扎下根来,现在想来我真傻。
我从包里掏出了钥匙,犹豫许久,深吸一口气,既然释怀了,就不应该再逃避,我用钥匙拧开了房门。
迎面飘来的阵阵菜香,厨房里传出来的温婉的笑声,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房子终归还是温婉住了进来。
齐郁和温婉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忽然出现的我,他们一脸错愕。
撒泼打滚的事我干不出来,我尽量保持该有的风度。我对他们挤出笑容,“我来取走我的东西。”
齐郁忙放下手中的菜:“依依,婚礼那天的事对不起,我早想和你解释…”
“不需要解释,我懂…”我拼命压抑想涌出眼眶的泪水。
“依依姐对不起,是我搞砸了你们的婚礼,我被室友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如果我醒着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打扰你们的婚礼。” 温婉脸上,言语中尽是歉意。
又是这副清纯无害的模样,温婉啊温婉,不要再装无辜,三年前你说你不喜欢齐郁是因为他穷,现在他已经能满足所有女生的幻想。你还敢说自己不喜欢他吗?
齐郁还想继续解释:“那天温婉失血过多,情况危急,所以我必须去医院…”
齐郁,温婉是你什么人,丢下未婚妻去医院看望一个外人…越描越黑。
哀莫大于心死形容的就是我此刻的心情,“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齐郁,我想和你分手…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让我在亲朋好友面前丢尽颜面…我不会原谅你。”
齐郁眼中有痛划过,“依依,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
“依依姐,对不起,对不起…”感觉温婉的眼泪和演员似的,说流就流,演得和真的一样。
“全怪我…你不要怪齐郁…咳咳咳…”温婉话没说完便是好一阵咳嗽,捂着胸口一副咳得快断气的样子。
齐郁的心疼都写在脸上,忙着照顾温婉,端水拿药,眼里自然没了我。
“你别管我…咳咳…快去和依依姐解释…咳咳咳…” 温婉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仍不忘把齐郁往我这边推,可齐郁哪里还顾得上我。
我咬了咬唇,进房取走了我最宝贵的那个箱子,头也不回的关上房门,别了齐郁,愿我们此生不再相见。
(四).
眨眼一年过去。
楚彦提前接手了父亲的公司,以前楚父求着楚彦去公司上班他都不愿去,可为了报复齐郁他居然主动当上了集团的董事长。
我看惯了吊儿郎当的他,一看着他穿西装的样子就想笑。
有一天他很认真的和我说:“依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开心,我宁可不结婚我也不会娶别的女人。”我只当他这是一句玩笑话。
齐郁的公司连续被楚彦抢走了好几个大项目,业绩一直在走下坡了,资不抵债。真的如楚彦所说,股价跌到了几毛,面临退市风险。
我和楚彦说过好多次,我已经不恨齐郁了,他不需要为了我做这些,他说这是他和齐郁的私人恩怨,只让我等着看好戏。
这天,楚彦给我发了个短信,“今天是重头戏…你一定要来看。”
在楚氏集团六层楼的商场里,今天要举行盛大的求婚盛典。
商场里到处都是粉红色的气球。围观的人,记者,受邀而来的表演明星,热闹非凡…
…
楚彦说过他要让齐郁一无所有,他做到了,当然最痛的莫过于让他失去温婉。
楚彦从来没有过女朋友,是圈子里最值钱的钻石王老五,人长得又英俊潇洒,所以他一直都是记者追逐的对象。
他追求温婉的消息我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有钱多金的钻石王老五谁能抗拒得了,他果然追到了温婉。
到了今天全世界都知道温婉是他的未婚妻。…
聚光灯下,楚彦走到温婉面前,单膝跪下,他从怀中掏出戒指,打开戒指盒的那一刹,晶光刺眼,15克拉的钻戒直让看客们惊叹。记者不停地拍照。
眼见温婉伸出纤纤玉手。
楚彦嘴角一丝狡桀的笑容,他忽然关上戒指盒:“你不配。”
“这个女人爱的只是我的钱,不是我。” 楚彦站起身来大声说。
楚彦转头对记者说:“今天我让你们来,只是想让大家看看贪钱女人嘴脸。”
温婉不住地摇头,口中呢喃:“不,不,楚彦,我爱的是你…” 泪水从她眼中不停地流下。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楚彦是温婉这辈子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
从那天起温婉成了全世界的笑话,成了贪钱女人的代名词。
(五).
楚彦开始疯狂的追求我。
他说他爱了我二十年,他说他恨自己没有早些让我知道他的心意,他恨自己没能保护我让我受了那些伤。他看着我伤心,比刀划在他自己心上还要疼百倍。
我被他的感动了,我同意和他试着交往…他喜极而泣,开心得像个孩子。
和楚彦的交往的那段日子,他把我宠到了天上,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买来送我给。他对我百依百顺,从不会说一个不字。他对我小心呵护,恨不得把我含在嘴里,揉进掌心。我微微蹙眉他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千方百计讨我开心…我稍微几个喷嚏几声咳嗽,他就心疼得恨不得把整个药店的感冒药都搬到我家…
楚彦对我的这些关怀都是我在齐郁那里不曾感受到的,可能这就是爱与被爱的区别。
…
看到我和楚彦交往的新闻,齐郁巴巴的来找我,说了很多后悔的话。说他只是想给我一些冷静的时间,但没想到我会爱上别人,说他不能没有我。
我问:“那温婉呢?”
他答:“她只是我的妹妹。”
我嗤笑一声:“那你就和你妹好好过吧。”
他努力掩饰脸上的痛苦,他挤出一丝苦笑,可那笑比哭都难看。
我嘲讽他:“哦哦哦,是因为你又变穷了,温婉看不上你,你才来找我的吧,可我不稀罕你了。”
“温婉已经死了,是自杀…那件事之后,她患上了抑郁症…” 他的眼里只剩痛楚。
我的心口似被堵着般,感觉就快窒息,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依依,我本不想和你说这些,可你误会了我和温婉。” 他眼里似有无限的凄凉。
“温婉是我的亲妹妹…警察在扫黄的时候发现了我们 ,我们的母亲当场自杀,我们被送进了孤儿院。我们有不同的父亲,所以她姓温,而我姓齐。” 他的话语里似有无限的悲哀在其中。
“我们不想让旁人知道我们的身世,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在人前承认我们是兄妹…依依,我不想你看不起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有一个做妓女的母亲,所以我没有对你说过温婉的事…”
他眼底尽是痛苦,似乎一个已经愈合创疤被揭开,只剩血肉模糊。
我不愿相信齐郁说的一切,我不敢想象自己背负了一条人命,我为什么没有早些阻止楚彦那愚蠢的报复…
(六).
楚彦哀求我,求我不要和齐郁走。
我说,我害齐郁失去了妹妹,他在这世上就只剩我一个亲人,我不能丢下他。
我从没见过楚彦这么痛苦的表情,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也许我真的伤了他。
楚彦没有再为难我,只说了这么一句:“如果齐郁再辜负你,我不会放过他。”
直到后来我听说楚彦因为酗酒住进了医院,我也没敢去看他,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
我住进了齐郁买的大房子里,过着菜米油盐的生活。我已经分不清我对齐郁的是同情还是爱。
我一度以为我是幸福的,哪怕天天为他洗衣做饭,哪怕生活平淡得没有一点温度。
直到有一天,我从医院拿回验孕报告,“医生说我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我永远忘不了看到验孕报告的那一刻,齐郁脸上那微妙的表情,那强装的惊喜和眼底的阴郁。
夜晚,我还在齐郁怀里畅想着三口之家的美满生活。第二天早上醒来,身旁的齐郁早已不见踪影。
只剩手机上齐郁给我留的一条短信:“叶依依,也让你尝尝温婉的痛。”
我的心如玄冰般瞬间下沉,我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的是什么。
直到我打开新闻,满网铺天盖地都是我一丝不挂的照片。楚彦前女友的劲爆照片记者和吃瓜的群众们自然是感兴趣的。
我只觉小腹剧痛,鲜红色血液沿着我的小腿盘旋而下,血越流越多,我晕死过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在医院,我已经昏迷了两天,楚彦陪在我床边,他眼眶通红,憔悴支离。
后来我才听楚彦的妹妹说,看到新闻楚彦气疯了,他满世界地要找齐郁算帐,他要杀了齐郁。
可齐郁已经死了,他在温婉的墓前自杀了,他去陪温婉了。
原来这么多年我都不曾真正走进过他的心里,他的心里只有那颗小树。
终结:
我从医院的顶楼纵身跳下,楼下的接雨棚接住了我。
从那以后,我失忆了,再也记不记得齐郁是谁,温婉是谁。
我只知道,我有个很疼我的丈夫,他叫楚彦,他把我视若珍宝,对我百依百顺,他带我环游世界,我们在我最喜欢的日内瓦湖畔安了家…
他从不让我上网和看手机,他说我身边有更美丽的风景,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互联网上。
直到有一天,我好奇的打开手机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我歇斯底里的崩溃,我问他我到底是谁,以前的我是不是很下贱,我说我想把自己藏到地底下…
我偷偷的离开家,我跳进了日内瓦湖,我被人救起…
医院病床前,楚彦红着眼尾对我说:“你若真的觉得人间的风景不够美,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天上地下…”
我不舍得他陪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我只好留下陪他。
我给他生了三个孩子…
五十五岁那年我患了癌症,即使我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可骨头里仍旧钻心的疼,我说人间太苦了,我想让自己安乐的离开,他点点头。
…
他轻抚着我的额头:“睡吧,待会我来陪你。”
我闭上了眼睛。
我们被葬在了一起,因为他说过我在哪他就要在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