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抬眼望了下窗边的风景,便被远处翻滚堆积的厚厚云层吸引了,天空的颜色很诡异,一半堆积着灰色的云,像厚重暮霭色窗帘遮天蔽日,一条笔直的分割线以对角斜裁的身姿插进来,分割线的另一半是明亮湛蓝的天空,不染一丝纤尘。仿佛人工切割的天空与下面颜色斑驳、高低错落,随意杂乱的楼群风景形成了反差。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把苏童游离的视线拉回到了现实空间,在这里她一直就是分割线那样的存在,抹不掉又融不进去,无法让人忽视也无法让人理解。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而是在意了又能怎样,这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每次遇见不解的询问,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说道,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性的自我暗示。
安静的空气中忽然涌入一些活动的东西,那是窗口钻入的风,夹杂着细碎的雨水,呼啦啦的钻进来,与苏童脸上皮肤相撞,毛孔骤然收缩,一股凉意悠悠钻入身体的深处,泛起涟漪而后消失不知归处,一股没来由的伤感忽而噙满心头,前几天老张对她说的话此刻又回响起来,只有潮退了才知道到底谁在裸泳,老张是笑着说的,眼睛片背后一闪一闪的,是略带玩味的眼神。权当是善意的提醒吧,苏童这样想着。一把凌厉的匕首却像那分割线般生生的刺进来,她身体略微抖了一下,我还是会恐惧的,她这样的想着,转而埋首在文件中,那些文字排山倒海铺陈过来,生生挤走了情绪,挤走了风的肆意,雨滴的凌乱,一切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