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民企“常青树”鲁冠球


一、人物名片

鲁冠球,浙江箫山人,1945年出生,15岁辍学,当过铁匠,修过自行车,办过面粉厂,之后受命接管公社农机修配厂。经过几十年的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一个濒临倒闭的乡镇农机厂,在他的治理之下,现已成为中国著名的民族品牌——万向集团,成为国家520户重点企业和国务院120家试点企业集团之一,并发展成为中国第一个为美国通用汽车公司提供零部件的配套生产商。

二、艰辛创业路

鲁冠球出生在浙江省箫山市宁围乡。年幼时,父亲在上海一家医药厂工作,工资微薄,他和母亲在乡村艰难度日。初中毕业,经人帮忙,鲁冠球到县铁业社当铁匠学徒。3年的铁业学徒,使鲁冠球对机械农具非常熟悉,而且对机械设备产生一种特殊的情感。当时宁围远离大集镇,农民磨面、磨米得走七八里地到镇上去,很是不便。鲁冠球想,如果在本村办一个米面加工厂,一定很受欢迎,亲友们得知这一想法后,都很支持,七拼八凑凑了3000元钱,买了一台磨面机、一台碾米机,办起了一个没敢挂牌子的米面加工厂。然而,那个年代是禁止私人经营的,鲁冠球的米面加工厂还是被迫关闭了。没过多久,鲁冠球又钻了”停产闹革命”的空子,他发现乡下连铁锹、镰刀都买不到、自行车也没地方修理,于是就收了5个合伙的徒弟,在童家塘小镇挂起了大队农机修配组的牌子,为村民打铁锹、镰刀、修理自行车,生意很是红火。

1969年,宁围公社的领导找到了鲁冠球,要他带领他的伙计,去接管宁围公社农机修理厂。这个所谓的农机修配厂其实只是一个只有84平方米破厂房的烂摊子。鲁冠球变卖了全部家当和自己准备盖房的材料,把所有资金投到了厂里,把自己的命运也押在了这个厂。鲁冠球接手的时候,宁围公社农机修配厂生产的万向节产品大量积压,没有销路,工厂有半年不能按时给职工发工资。鲁冠球组织30多名骨干,兵分几路,天南海北,到处打听汽车万向节的生产销售情况,周旋于各地汽车零配件公司之间,为产品找销路。

有一年全国汽车零部件订货会在山东胶南县召开。得知消息后,鲁冠球租了两辆汽车,带着销售科长、满载”钱潮牌”方向节产品直奔胶南。因为是乡镇企业,根本进不了场洽谈业务。鲁冠球只好吩咐员工们在场外摆地摊,用塑料布摊开,把产品摆满了一地。可是,一连三天,进进出出的客商们,连眼也不斜一下。鲁冠球派人去打探究竟,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客商们正在价格上”咬”着,谁也不让步。鲁冠球一盘算:如果我们的产品降价20%,也还有微利,好!那我们降价。于是,他要供销员在会场外贴出降价广告。这一着果然凑效,摊前顾客蜂拥而至,都说,钱潮牌万向节质量不比订货会上的差,价格还要便宜20%,为什么不订他们的货。一下就过来了不少订货单。晚上,他们回旅社一统计,共接到了210万元的订单。这一炮就打响了。

这次订货会对鲁冠球日后的经营产生了很大影响。鲁冠球深有体会说:市场竞争,就是价格、质量、成本的竞争。因此,他以后就一直坚持这一原则,参与市场竞争。在原材料涨价时,别的厂家都提高价格,他就坚持不提价,把原材料涨价的损失,用练内功、加强内部管理、降低消耗、提高工效来消化掉,坚持薄利多销,从而使”钱潮牌”产品牢牢占领国内外大部市场,创造了”万向节奇迹”。

1983年3月,为了获得自主创业、自主经营的权力,鲁冠球以自家自留地里价值2万元的苗木作抵押,承包了厂子。承包的第一年就超额完成154万元,以后的1984年、1985年,年年都超额完成。他吃过许多没有自主权的苦头,因而坚决主张在承包责任制中,只要有经营自主权,不拿奖金。到1993年止,鲁冠球共放弃的承包奖金就达300余万元。

1992年,鲁冠球提出”花钱买不管”和政府理顺了产权关系。他将企业净资产的一半1500万元划给宁围镇政府。后来,当地政府的一家客车厂濒临倒闭,宁围镇政府以股权换得万向的援手,最终政府的股份变为1/3。这笔交易在今天看,是成功而且幸运的。鲁冠球在自己声誉的高峰完成了产权变革。

上世纪90年代初,鲁冠球提出”大集团战略、小核算体系、资本式运作、国际化市场”的战略方针。”钱潮牌”万向节产品开始走向国际市场,产品出口到日本、意大利、法国、澳大利亚、香港等18个国家和地区,每年创汇在229万美元以上。

1994年,万向美国公司在美国注册成立。鲁冠球对这家海外公司订了三大目标:一是在美国树立万向的形象,把产品打入通用、福特、克莱斯勒等主机配套的领域;二是搜集市场信息,及时反馈给集团,以拓展新的领域;三是优化组合国际资源,让国际资本为我所用。

经过不懈努力,这三大目标都顺利实现。1997年8月,万向集团生产的万向节正式敲开世界汽车业巨头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的大门,成为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的配套产品。2001年8月28日,万向一举收购纳斯达克上市公司ZIAI。如今,万向集团已拥有26家海外企业。2006年,万向集团的触角已延伸到金融、农业等领域,年营业收入超过260亿元。

三、人物风采

1、永不疲倦的学习与思考

鲁冠球学历不高,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但热爱学习,勤于思考的习惯几十年没有变。

他的作息是这样安排的:每天早上5点10分起床,6点50分来公司,晚上18点45分回家吃饭,19点看”新闻连播”、”焦点访谈”,20点处理白天没有处理完的文件,21点左右开始看书看报看资料,大约到22点30分感到疲倦的时候,冲个澡再继续学习,到零点上床睡觉。

在他的床头柜里,有画满了线条、圆点的《资本论》,有松下幸之助传记,有最新版本的经济学专著。每天再忙他也要抽出一两个小时读书,做笔记。他爱和浙江大学的老师和媒体记者讨论问题。这个习惯一直保持至今。

他还联系自己企业经营管理的实际发表一些很有价值的文章,提出了一些完善企业内部管理的真知灼见,如”建立企业利益共同体的机制”,”对按劳分配的再认识”、”乡镇企业的公司化改造”等等。

2、勤俭、朴素的生活作风永远不变

经过40多年的艰苦创业,万向已由昔日的乡镇农机厂发展为跨国集团,鲁冠球的个人资产也呈几何级数增长,但他的生活习惯和内容几乎没有改变。不逛街、不配手机、没有钱包,还有住在上世纪80年代修建的农家小楼里,没有任何造型和装饰,即使和箫山90年代的农民别墅比都算是很土的。小楼周围正在拆迁,楼前有一畦约七八十平方米的耕地,闲时种种蔬菜,这是他少量的休闲。当有记者问他买的第一件奢侈品是什么?他一脸茫然,扭头问企业的年轻工人:”什么是奢侈品?”

谈起鲁冠球从不揣钱的习惯,厂里的员工向记者讲述了一则笑话:有一次在机场送他,他一个人进了安检,飞机晚点,他连打电话通知家里的钱都没有,还是找陌生人借的钱。鲁冠球在一边憨憨地笑着,好像在听别人的笑话,然后补充:”在北京机场。”

3、一定要大家都富起来

1993年,另一位与鲁冠球一样曾经也是中国乡镇企业杰出的带头人的禹作敏,因包庇犯下命案的手下,并暴力抗法,被拘捕判刑。这一事件对鲁冠球振动极大,他三日不出,写下了一篇题为《乡镇企业家急需提高自身素质》的文章。鲁的文章其中有这样一段话:”我们面临经营者自身素质的障碍。这种障碍的病因是部分农民能人没有充分意识到自己所负载的历史使命……这一障碍的真正根源,其实是传统的小农意识与现代精神的冲突,显然,我们今天需要一次彻底的决裂。”

2009年9月,当再次谈及禹作敏时,鲁冠球又向记者发表了自己的思考:”我们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更要把周围的人带动富起来,只有他们富起来,才能证明我们的事业是对的。禹作敏把一个村庄带起来了,但周围还是很穷,还是被各种思想包围着,他还没有等到大家都理解的时候。他把自己估计得太高。”

一定要大家都富,是鲁冠球几十年来一直思考的问题。他进一步说:”我早就摆脱贫困了。1969年办宁围农机厂的时候,我戴120块钱的上海牌手表,骑158块钱的永久牌自行车,听18块钱的红灯牌收音机,有110块存款在信用社,还有4000块钱在一个企业里。那已经是很好了。但早上晚上来家里吃饭,来信借钱的,每天不停,你根本没有办法生活。这个时候就感觉,一定要大家都富起来。”

“一定要周围都好,你的企业才会好,农民都富起来了,你的富裕才会持久。为什么过去地主被打倒?他是少数人。”

鲁冠球的上述朴素的话语和思考,也许可以部分地回答:为什么在创业初期,他一直不拿承包奖金?为什么在他的企业内部较早地改革了分配制度,建立了企业利益共同体的机制?为什么万向集团的总部一直不外迁?

不幸的是,鲁冠球这位无论业内还是业外都十分受人尊重、近乎完人的著名民营企业家,于2017年10月27日上午逝世,享年72岁。鲁冠球走了,但由他一手缔造的万向系这只航母,后继有人,其子鲁伟鼎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帅印。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恐怕还有这两件事让他放心不下。一是由万向收购并控股的承德露露业绩不尽理想,尚未走出低谷;二是与汽车零部件打了四十八年交道的他,一直有一个造整车的梦想,临终前还在布局谋划,但造车于他终究还是一个梦想。值得欣慰的是,万向系发展纯电动车的计划已于2017年获国家发改委批准,目前正处在紧锣密鼓的实施阶段。


四、经营之道

1、改革分配制度,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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