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一)
“凉——粉——”，今天在街上偶遇一个卖凉粉的，悠长的吆喝声霎时触动了童年的记忆，我赶紧停下车子买了一份。卖凉粉的是个老大爷，我和他攀谈起来。老大爷说，他们村以前有许多人家卖凉粉，太和县城南北卖凉粉的都是他们村的，每个人都有固定区域。现在，村里没有几家干这个了，年纪大的干不动了。年纪轻的不愿意干了，怕苦怕累，都出去混了。只有他还坚持手工制作。
说到这里大爷有些怅惘，我也有些遗憾。是的，小时候的那些小吃不是消逝了，就是变味了。今天能偶遇这个儿时的味道实在难得。
小时候， 几个国营企业单位都有接送学生的专车，就停在公园门口，排成一列很是气派。高中、初中、小学各个阶段放学时间不一致，专车要等所有学生到齐了才发车。所以对于最先放学的我们来说，等车是一件既焦急又快乐的事。等车的时候，小伙伴们就趴在公园的桌凳、凉亭写作业，或在公园各处玩耍。在我的印象里没有写作业，只有各种玩耍。有时看看年纪轻的小伙子打台球，有时看看年纪大的老奶奶跳迪斯科，有时趁老板不注意翻翻公园书摊的小人书，有时逛到公园深处的花圃，寻找传说中千年一开花的铁树。最惬意的当然是在盛夏的中午，躲在梧桐树密密的树荫下吃一碗凉粉。
凉粉盛在脸盆里，倒扣在案板上。卖的时候，像切月饼似的切一牙下来。再改刀切成长条状，平放在切案上，从右往左一刀刀切过去。切一刀，那凉粉就颤颤巍巍地向右倒下去，再切一刀，凉粉就再颤颤巍巍地向右到下去，一片压在另一片上面。等那一条切完了，凉粉也整整齐齐地倒成一排。把这一排凉粉从右到左再一刀刀切过去，那一条条的凉粉就切好了。用手捏住凉粉的一头，整齐地码在小盘里。放上盐、酱油、醋、蒜汁、辣椒汁、香油，诱人的凉粉就调好了。吃的时候一拌，就行了。
我在等车的时候，就站在旁边看人家卖凉粉。看到闭着眼睛都知道调凉粉的过程和那几个调料瓶的位置。当口水在嘴里翻腾时，手就在兜里使劲翻，幻想可以从兜里翻出钱来，但结局往往是令人失望的。幸运时，也会翻出一两毛钱，就会欢天喜地地跑去买一份或一小份。额外要求老板多放些调料，不管是醋还是蒜汁、辣椒汁，都要多放些，直到老板不肯再放了，才迫不及待的端过来。用筷子小心拌匀了，决不允许掉下一根凉粉，撒下一点汤汁。然后夹起一两根，放在嘴边吸溜进去。那凉意和顺滑的感觉就从舌尖一直爽到喉咙，而把酸辣的味道留给味蕾慢慢回味。接着再夹起一两根，放在嘴边吸溜进去。就这样一根根吃完了，再把汁也喝了，才心满意足地把盘子还给老板。这时，早已忘记了等车的焦急和盛夏的酷暑，完全沉浸在无法言说的享受中。
小时候这个记忆一直在脑海深处存放，渐渐地被时间尘封。有一年过年，堂妹从北京回来，突然和我说想吃那个滑滑的凉凉的东西，就是在公园门口等车时吃的。她已经不记得叫什么了。我恍然大悟，知道她说的是凉粉。我们满大街找，终于在一个巷子口找到了，可惜当时是冬天，没法吃调的凉粉，我们就煎了一份。当时我的内心充满愧意，老是觉得那种吃法会破坏她儿时的记忆。
我要感谢堂妹，因为当凉粉颤颤巍巍的倒下时，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那是童年抹不去的记忆。
2017年10月8日
太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