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一直都在寻找平行世界,属于我的平行世界。
这像是一个魔咒,冰冷的镌刻在我的记忆里、脑海里、血肉里,不容我去忘却。究竟是谁施与的魔法?我一直未能找到那个人。但我并未觉得,这是一个负担,反而更像是光荣使命。
我从未忘记那个约定的时间。
我想象中的平行世界,是一个跟现实一模一样的地方,一样的花草树木,一样的山风河涧,一样的日月星辰,一个属于“我”的地方,一个仅仅属于每一个人自己的平行世界。
这是我的浮想联翩,现实里我不曾到达,因为在此之前,我无法找到踏入平行世界的“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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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前有一株勒杜鹃,独自生长在巨大的瓷釉盆里。那是被淘汰掉的巨大水缸,倒光了水,填上泥土,就能孕育生命。勒杜鹃小鸟依人般的依靠在碎石铺就的外墙上,每年都会爬高一点点。九岁的我,站在杜鹃前,默念着许下心愿:明天我就十岁了,待你攀援到三楼,群花簇拥的时候,我就能寻找到我的“门眼”了。
这间屋子,从我十岁起,就开始空置了。门前的勒杜鹃,靠着上天浇灌的雨水和前后邻居的举手之劳,活到了今天。它也不多求什么,靠单纯的水就能继续攀爬、开出灿烂的粉色小花。从未有人挪动过那个哑光的瓷盆,或许杜鹃的根基早已穿破盆底,径直扎根到屋子底下。
今天,我把一些收拾好的物品搬回到旧屋存放起来。又站在门前,我抬头再看看这孤独而坚强的植物,它已经摇摇晃晃的爬到了我三楼的房间窗户上,粗壮的茎杆婀娜多姿,头顶猩红桂冠。我不禁一笑,约定如期而至,你已经爬到我房间的窗口了,我也已经寻找到我的“门眼”了。放下我身后的这些东西,我就会动身前往。那一刻我真想给瓷盘移动一下位置,又瞬间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太重了。
或许说法不准确,我并没有“寻找到”门眼,我只是锁定了它的位置。下一步的前往,才是真正的寻找。
我知道这将是一个有去无回的路程,我找到了它,我打开了门,当我进入到属于我的平行世界后,我能否再回来?
幸运的是,我的行李也是简单,不需过多让人踌躇的断舍离,就可以收拾干净。轻巧的一提,我就能带着它们去浪迹。
我是如何找到门眼的?天下之大,在那个特定的地方,伫着的那道固定的门,怎能确定我就是能打开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