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高考你监考不？”去饭店吃饭的时候，老板娘问我。
这家饭店离我家不远，去年的高考期间，我就在这儿吃的饭，后来经常光顾，一来二去就和这里的老板和老板娘熟了起来。
“监呀，学校都安排了。”我点了点头。
“那是不在教室里转来转去就行了？”她满脸的笑容，好像高考监考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我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
没有经历过高考，永远无法体会高考的难。对参加考试的学生是这样，对监考又何尝不是呢？
参加工作已经八个年头了，大大小小的考试都监过，在这些考试中最为严格的当属高考了，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参加高考监考时的情形。
那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被安排作为第二监考参加高考监考。
从开考前一天的培训会开始，所有人都要求正装，也就是白衬衫，黑裤子。早上的培训会上，校领导一再强调高考期间无小事，各个监考各司其职，机械操作，绝对不允许发明创造，尤其是没有经验的新手，一定按要求做，当时感觉这话说的就是我。其中还有一句，我印象非常深刻：谁惹出麻烦，谁负责，该开除公职就开除公职。听了这话后，我紧张得手上直冒汗，担心一不小心就饭碗不保，刚刚开始的教师生涯戛然而止。因此，培训会上的每一个环节，我很认真地记下来，没听清楚的地方就向第一监考请教。第一监考是一位经验丰富老教师，她很细致。在布置考场的时候，大到桌登摆放，黑板上的张贴物，小到桌子上每个考号的张贴位置，黑板上书写的内容，全部按照要求做，最后，她还将地上有尘土的地方扫干净，用拖把仔细地拖一遍，甚至是考号没有贴牢的边角又细心地抹上胶水粘上。看她认真工作的样子，我不由得心生敬佩。也正是因为这样，领导来检查考场时，没有发现一点问题，但是相邻几个考场，要么书写的文字没有完全按照培训会要求，要么黑板上考生守则和违纪处罚条例贴反了，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
下午从三点到五点。这两个小时考生来看考场，监考需要维护秩序，听取他们的意见，比如桌子稳不稳，英语听力播放音量大小如何，同时防止考生夹带东西，并要求考生签字。实际上，我们两点就到了，先听领导讲话，再去考场等候考生到来。
第二天就是高考了。考生可能一夜难眠，因为他们要面对决定人生的一次大考；我也休息不好，很担心第二天去迟到了，或者监考中出现什么岔子。还好我按时到达考务办公室，而同一考点有一位老师迟到了，校领导当着大家的面对这位老师大发雷霆，要求写出书面检讨。在那一刻，我感到稍有差池连基本的尊严都会丢失，压力也随之增加。
点完名后，在领导的左叮咛，右嘱咐声中，考务组的老师开始发试卷，答题卡，以及草稿纸。
“你好好把草稿纸给咱点一下，每一张都要有印章，不能有破损。”第一监考对我说。
“好”
我拿起草稿纸认真地数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
“没问题。”我对她说。
“来，我再数一遍。”
她又清点一遍，还是没有问题，这才将草稿纸放在试卷袋上。
我原本以为，她对我不太放心才这样做的，当我偷偷地观察别人时，才发现大家都是交换检查。
到了出发去的时间，第一监考抱着试卷和答题卡，我捧着草稿纸和材料袋，第三监考跟在后面，我们小心翼翼沿着专用通道往考场走。
在考场中，一切都要按时间信号操作，比如组织考生入场，发答题卡和答题纸，开试卷袋，发试卷，没有信号不能操作，否则就是违反规定。因此，打开门后，广播通知组织考生入场，第三监考用金属探测仪检查违禁物品，我在门口看考生是否持有双证，并提醒考生手表，眼镜盒，橡皮封套等不能进入考场。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却有细致的工作，稍不注意，就可能让考生将手表或眼镜盒带进去，同时检查速度不能太慢，以免影响后面的发卷工作。等考生全部进入考场，坐定后，还要再仔细检查，一旦违禁物品进入，那就会酿成事故。我们的第一监考，很仔细。在核对考生信息时，又检查了一遍考生的物品。
开考前十五分钟，分发答题卡，草稿纸，同时粘贴条形码；开考前十分钟，启封试卷；开考前五分钟，发试卷。这里发草稿纸，粘条形码是我的工作。粘贴条形码需要细心，从左往右贴，或从右往左慢慢贴。开始，我没经验，从两边贴，结果其中有一个贴坏了，中间鼓了一个小包。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让第一监考过来处理。她小心地在条形码上呵了几口气，刚贴条形码不是很牢，呵气之后，有些松动，然后用小刀慢慢揭开，又重新贴好。这时我的内心才平静下来。
过了十五分钟，迟到考生不准入场，就开始处理缺考答题卡和试卷，填写相关材料。
接下来，就是漫长地监考时间。三名监考，一前两后，一坐两站，每隔二十分钟左右换一次，不能随意走动。监控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领导就在监控前盯着我们，任何违反规定的操作都会被登记，并在下一次开考前通报。四门科目，短则两个小时，长则两个半小时，十分难熬，夏天人又困，还不能露出任何困意。
终于考试结束，到了收卷的时候，草稿纸和卷子我负责清点，第一监考负责收答题卡，最后还要交换再数一遍。
在我把试卷上交的时候有一段插曲。清查试卷的工作人员拿着我们考场的试卷，数来一遍，说：“少一张呀。”我一听，马上紧张起来，少一张卷子那可是大事。之后，他又数了一遍，这次没问题。真是虚惊一场。
两天监考完四科后，总共发了两百块钱。
“这么重大的责任，发一点点钱。”
“那确实没多少钱。”饭店的老板娘听我说完后，也感慨地说，“你不会不监考？”
“安排下来是你就是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无奈地对她说。
旁观者是无法体会高考监考的辛苦，更不要说，还有一些人因为在高考监考中出现事故而遭到处罚，丢失尊严，甚至是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