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娲。我睡醒的时候,阳光正好。我一撑地,一只手举起遮住了眼睛,眯着眼睛看,天上太阳明亮,身边花灼铄,草蒙茸,莺飞燕舞,一派大好春光。
没有来由的心情很好。我使劲嗅了下花香,追逐着蝴蝶来到小溪边,饮了一口甘甜的山泉,忽然看到溪水里倒映着自己的样子:黑发如瀑,明眸皓齿,顾盼生姿……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简直太安静了。
折一根柳条,无聊得拍打着水面,我皱眉,水里的“我”也皱眉;我弯腰,水里的“我”也弯腰,一时兴起,我何不捏个像我一样的生灵出来?
这么想着,我随手在溪边抓到一团黄泥,掺和了溪水,在手里揉捏,捏成了小小的泥娃娃。我轻轻把他放在溪边,他忽然拥有了生命,鲜活了起来,开口喊“妈妈”,我心里最为柔软之处仿佛被击中,多么美丽聪明的宝贝!
我温柔的把他送到平坦之地,取名为“人”。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我仿佛重新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天地太大,我要护你安好。
一个小人儿太孤单,我继续用黄泥做了很多会说会走会欢笑的小人。越来越多的小人离开我的身边,走向四方。天黑了,世界重归安静。我歇息片刻,头枕山崖,梦中,我见到了盘古,那位创世之神,他在对我微笑。
黎明来临之时,我重新开始捏造更多的小人,可是,我有点累了。之前折的柳条也沾上了些许泥水,我拿起一挥,点点黄泥坠落地面,幻化出和之前一样的小人。他们奔跑者,欢笑着离开了我视线……如此,世界完美了。
只是,我的孩子,是凡人,终究会生老病死。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痛,我以手扶额,思索良久:我决定把小人分男女,定婚配,这样就可以子生孙,孙又生子,生生不息。
广袤的大地因为人的到来而焕发出勃勃生机。我看到我的孩子们为了生存,东奔西走,异常辛苦。我很心疼,却不能帮他们更多,一些路,终究需要他们自己走。我默默离开了。
来到昆仑山的时候,晚霞漫天,溪边的竹子随风摇曳,我找来绳子,砍了竹管,做了“笙簧”。我轻轻吹起它,晚风撩起了我的长发,飘飘袅袅的乐声,宛若溪水淙淙流过白石,清脆,柔和,甜美……孩子们,我把“笙簧”送给你们,愿你们辛苦之余记得要快乐!
我终究放开了手,回到我的归处。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我的孩子。这天,我刚刚入睡,就听到了天崩地裂的巨响,还有孩子们无助的哭声。
我一跃而起,来到人间。原来是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起了争执,暴躁的共工不甘心失败,以头触不周山,导致天柱折,地维绝,四极废,九州裂,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洪水泛滥,大火蔓延,我的孩子们流离失所。
我的心碎了。诸神争执,为何伤的确是我的孩子?我无暇讨伐祝融和共工,我得赶紧救救我的孩子们。
我踏遍九州四海,终于在东海的天台山上找到了五色土。就在这里吧,我以巨石为炉,五色土为料,借来太阳神火,不眠不休九天九夜,终于炼成五色巨石36501块。
我很累,可是我不敢休息,我的耳畔一直响着孩子们的呼救声。又历经九天九夜,用石36500块补好了天。天是补好了,四极却没有可靠支撑,我含着泪将背负天台山的神鳌敲晕,砍下四足,支撑了四极。杀了黑龙,退了洪水。
天补好了,却不再是原来的天,被补过的天有点儿倾斜,日月星辰总往西方滑去,地的东南方也陷了个大坑,所以江河湖海水往东流。所幸,我的孩子们安全了。
我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以元神祭天地,惟愿我的孩子们生生世世,喜乐安康。
我累了,我要睡了。
我不在身边,孩子们,你们要好好的……
【参考】
女娲补天的传说,最早在上古奇书《山海经》上有记载,《山海经·大荒西经》:“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化为神,处栗广之野,横道而处。”东晋郭璞注:“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其腹化为此神。”
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氏在不周山之战的故事,在《山海经·西山经》有记载。
《山海经·海外北经》则有“共工之臣相柳氏”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