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想成为神职人员,这样可以离众神更近一些。”
没喝酒你怎么醉了。
林竖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靠酒精的威力注满鄙夷神情。
现如今住在神殿里的人但凡有靠谱的,我怎么还会找上你。
“成为贤者或是圣人也不错,我小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三合无视寄居蟹的嘲讽,说的全是儿时梦想从事的职业。
可林看来,三合说的净是些异想天开的鬼话,凡子们从来都是想象的巨人,现实的矮子。让他们白日做梦可以,脚踏实地去从头做起可就太难了。
林又想起自己沉湎在海洋之神的神性里做梦的日子,想起噩梦掌管的作家之梦。
那些人最为可怜,可怜到祈求灵感之神青睐都没有哪个神明老爷敢上前认领这个职位。
他们看着功成名就的大作家吐酸水,傲慢让他们存不住半瓶底蕴。还有人绞尽脑汁抛出个设定便沾沾自喜,不肯为细节和故事本身多构化半个字,末了自艾自怜说世道不公,活该会噩梦缠身。
当然其中也有个把幸运儿,他们文笔平平,却著作等身、收获颇丰,引得同行们嫉妒眼热。
倘若事事都那么容易,眼下这份替主神地间行走的苦差一定会交由踏实肯干,升格成羽神的凡子代劳。为了牺牲小我成为羽神的人太少,林已经忘了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类人是什么时候。
的确有你想的那种规格的贤者和圣人。
林泡在烈酒里,腹部尽可能吮吸酒精的芬芳。除了努力积攒信徒让他们为信仰充值,就数酒能让他这样卑微的羽神快活起来。
有人搞单程票式的修行,我很佩服他们。半夜出门,悄悄出城,找个地方隐居再也不出来。
“沙海隐士。”
三合点点头,村子往来的过客嘴里他听过不少有关隐士的传说。他们拯救少女,还兼职招揽屠龙业务,有时把两门生意捆在一起做。
传说里问题的解决之道通常伴随吟游诗人颂唱催人掏钱的诗歌结束,三合总是听得意犹未尽,脑海里夕阳和隐士孤独的背影反复播放。
哦。原来你们这边兴这种隐士的故事。林打了个酒嗝,拦下三合漫无目的的发散想象。再往北边走,故事里隐士一般是负责发布救人和屠龙任务的路人角色。救姑娘的是拿刀穿甲的人,屠龙者未必是勇士,而且越冷姑娘穿的越少。
“铃铛。”
对,铃铛。
“我知道,隐士们都有个铃铛,用来指点迷津或是驱散邪恶。”
不对不对,姑娘们有一对儿铃铛,用来招揽邪恶,她们把铃铛贴在……
“她们不害臊吗!”
有机会我引荐位那样的姑娘,你可以当面质问她。林说,要我说,害臊的应该是买返程票的隐士。他们隐居前锣鼓喧天,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在亲朋好友目送下离去。
这类人总爱回过头装出毅然决然的表情,其实潜台词是:“千万别算错日子,七天后来找我,粮食只够七天,我还等着找个摇铃铛的姑娘结婚。”
“无耻。”
没问你意见。我觉得可以理解,只不过对出世和入世理念不同罢了,排除我上面讲的沽名钓誉的骗子,他们迟早烂屁股,等我恢复神力的!真正愿意重新入世的隐士才伟大,他们是群傻头傻脑的浪漫主义者,能成大事。单程票修行人在我这儿不行,太自私。
月神染红东方天幕,红色的爱蒙达之月好奇的向山间平台递上一缕月光,试图看清暂住荒郊的旅者模样。
篝火冉冉,二子早已醉得没了人形,他敞开衣衫翘着腿半睡半醒。林与三合侃侃而谈,说的全是这位刚走马上任的高级布道师从未听过的故事。
三合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试图躲过寄居蟹投来怀疑的眼神,神神秘秘记录着什么。
三合并不知道在凡子集体潜意识里还存在着一架处于磨合期的命运机器,更不知道只要属于自己的命运齿轮没有节外生枝,今夜定然会睡个好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