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宇从后面戳了戳夏沐沐：“物理作业借我。”

夏沐沐皱了皱眉：“自己做吧，都什么时候了。”

“就是啊什么时候了，来不及了都！”

夏沐沐回头：“好歹还有一个月，什么来不及了。”

“我是说快上课了，来不及抄了”

“你真是……”夏沐沐没好气地把物理作业塞给杜晓宇，突然又扭头看着他。

杜晓宇愣了下：“干嘛？”

“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不上大学，高中毕业了后怎么办？”

高考越近了夏沐沐越是觉得恐慌，她没想过除了读书自己还能干什么。高考稍不留神就会功亏一篑，夏沐沐对自己将信将疑，所以总也忍不住作最坏的打算。

像她这样的学生，这种烦恼更别人说了只叫人反感，因为没人相信她会考不上大学。《请回答1988》里，从小患心脏病的哥哥要做心脏手术之前坐立不安，弟弟劝他，那种手术失败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三，哥哥却说，小时候得心脏病的几率连百分之二都不到，所以哥哥很害怕那百分之三。

夏沐沐觉得自己懂哥哥的那种恐慌，她从小都生活在这些看起来几率特别小但也有可能发生的恐慌中。

“送快递，卖烧饼？”

“你倒是想得开。”

“这有什么，上大学只是人生里一条比较舒服的而已，我没那个天分，就吃点苦头找个难一点的路走走，一样的。”杜晓宇挑了挑眉：“不过，夏沐，有没有人说你像一个人？”

“谁啊？”

“你就说有没有。”

“没有。”

杜晓宇“噗嗤”一声笑了：“没人说你像一个人？”

夏沐沐使劲白了他一眼，就要转身，又被杜晓宇拉住：“别别别，说真的，你长得挺好看的。”

夏沐沐瞪大了眼：“哦……你干嘛突然说这个。”

“那你有没有男朋友？”

“我……”

“你说实话，咱们学校是不是有人追你。”

夏沐沐正“支支吾吾”要说什么，向阳突然转身黑着脸：“早自习呢，能不能别说这些没用的？”

夏沐沐觉得气氛突然变的尴尬，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杜晓宇讪讪地笑了笑。

没一会，杜晓宇又戳了戳夏沐沐的后背：“夏沐，你刚刚看没看见我桌上有五百块钱，刚收的班费。”

“没有啊，你什么时候放这的？”

“就早自习之前，放在这摞书旁边，我……明明就在这，就一会没注意，我特意去换的整钱，五张卷一块的。”

杜晓宇是班里的生活委员，负责管理班费，夏沐沐见他真着急了，道：“那……钱也不能凭空没了啊，向阳，你看见了吗？”

向阳回头：“没有，你问问周围人，别是有人恶作剧。”

杜晓宇前前后后地上地下找了个遍，桌子上的书也翻了个底朝天，慢慢地周围人都开始翻来覆去地找起来，愣是没找到。

折腾一上午无果后，班主任终于知道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沉默了一会道：“大家都知道了，班费丢了，一早上也没有外人来过，基本上确定是我们班同学拿的。”他挪了挪桌上的水杯，像讲课一样若无其事。

底下的人虽心知肚明，可这话一出，还是面面相觑，眼神都小心翼翼地流转，生怕自己此时做了什么不合群的动作让人怀疑。

“可能是误拿了，也可能是故意的，但这位同学都已经做了伤害到班级利益的事，扰乱人心，浪费时间，你以为你是得了便宜吗，你没想过这会让跟你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学多寒心吗？没想过自己将来碰到高中同学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还有几周大家就结束高中生活了，三年来班里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就因为你，全班四十五个人高中不能好好画一个句号，这是只有一次的高中三年，在最关键的时刻全被你毁了！”班主任突然抬高的声音让大家的心都吊了起来。

“这位同学可能觉得我会怕浪费时间就这么草草了之，你想错了，我一定要把你揪出来，你要是一时脑热做错了事还好说，有什么问题和困难我们一起解决，但如果你骨子里就是个品性恶劣的人，我就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地流入社会，你就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接受应有的改造教育，给高三九班一个交代！”

“现在，所有同学拿出一张白纸，把今天早上你看见的、听见的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信息都写上，包括你觉得最可能干这件事的人，每个人都必须写，一分钟的时间，一会我挨个收。”

纸条收上去一下午，大家像往常一样紧锣密鼓地上着课，只去厕所或者打水的时候偶尔聊几句，虽看上去不很在意，但心里都在默默留意。

晚自习时，大家依旧都埋着头奋笔疾书，最后一节晚自习的课间，或多或少会犯困，同学们大都会下楼透透气或者打个热水，聊几句闲话，但这些在教导主任看来，显然是多余的。

每个课间只有十五分钟，教导主任会提前五分钟拿着手电筒准时出现在楼道里开始静班。

“五班的班长在哪，看不见全楼道就你们班最乱了吗？”

“那是谁还在厕所门口站着？”

田小米看着楼道里晃来晃去的手电筒道：“哎，想想我还要在这惨无人道压抑人性的地方呆几十天就觉得委屈了我自己。”

夏沐沐道：“珍惜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觉得不舒服，要是有人给他把手电筒的电池抠出来就好了。”田小米边说边往回走。夏沐沐见教导主任马上走过来了就赶紧转身坐下，却不小心把橡皮碰了下去，滚到了另一排椅子下面。

夏沐沐蹲下身去捡，这时教导主任刚好走了进来，手电筒直晃晃地照在了夏沐沐脸上：“你在干嘛？”

夏沐沐下意识用手挡住眼：“老师，我……”

“上课提前五分钟静班不知道吗，还不好好在座位上坐着，每回都要我来跟你们强调吗？”

夏沐沐缩着手回到座位上，那手电筒却一直跟着她照她的脸：“老师，您能不能……”

“老师，你不知道用手电筒照别人是不礼貌的吗？”后排的童遥突然站起来。

大家都齐刷刷地向后看。童遥是体育生，平时经常训练很少在班里，在班里的时间也不是睡觉就是看小说，跟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不熟，最近象征性地回来冲刺高考，才慢慢和周围几个人说上话。虽说他对人比较冷淡，但人气倒一直挺高，因为他长了一张“初恋脸”，大概说就是单眼皮高鼻梁，长得又高又干净，校服里的肌肉紧绷绷的。据说他平时训练的时候，围观的女生都能组一个粉丝团。

不过夏沐沐跟他从来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这时候他站出来，是为自己打抱不平，还是纯粹看不惯教导主任的独裁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