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怀旧的人。
这两天看了 Dog Whisper,一部非常有启发性的国家地理台纪录片。西萨·米兰是个动物行为学家,经常被请去给行为失常的狗狗治疗。他认为“所有的狗都是活在当下的生物”。尽管他的治疗方式独特,且倍受争议。但是不得不承认:西萨确实是个神奇的“狗语者”,他可以让所有的狗听他的话。我“触景生情”,就讲两个猫和狗的故事吧:
小时候我随母亲在她下乡扶贫的一个村子住过一段时间。后来离开的时候,我从那个地方的一户人家里得到了一只出生不久的小狗,小动物很可爱,照顾起来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在家里养了一段时间后,因为种种不方便,它被送到了乡下。对于它来说,乡下反而是更能自由成长的地方;对于小时候的我而言,这却是一种想念的痛苦。后来的日子里,它一直是我放假去姥姥家的盼头。农村几乎家家养狗,哪家多了一只狗并不稀奇。这只本属于我的狗子好像一下子长大,成了给姥姥看家护院的忠犬。但它又从没忘记过我,每次我回家的时候,它总已经从山沟里跑到大路上等着,兴高采烈又摇头摆尾的样子简单而长久地记在我心里。
后来姥姥家搬到了镇上,狗仍然忠实的守着小楼,依然迎接我每一次回家。再后来我慢慢意识到它的寿命不会像人那么长,总有一天它会垂垂老矣。某一次我回家,它没有呼哧呼哧的迎接我,等了很多天也没见到它出现。我惶恐的哭着追问了很久,姥姥说狗不见了。可能是被哪个狗贩子逮去了吧。
我记得一个孩子和一条狗在山上疯跑的样子;记得一个孩子扯狗耳朵扯到狗流眼泪,它还对着孩子摇尾巴的样子;记得一个孩子被一条狗带到老墓堆上卧着默默不语;记得它陪这个孩子起夜上厕所,也记得这条狗因为孩子的回来仿佛有了绝大的勇气,趾高气昂去找一群狗打架,结果夹着尾巴落败的样子。
我听大人说这狗,说狗啊,硕哎快回来了,你去接他吧。它就疯跑出门。
我听大人说这狗,说它真是好狗。四邻八舍没遭过贼,它也从没中过狗贩子的圈套。
我听大人说这狗,说它搬到镇上之后,有时会跑回老村对着门哭。老邻居喂它东西它也不吃,就对它说狗啊,你家搬到镇上啦,不在这里了,你回去罢!它便起身再走几十里路回姥姥身边。
你说这样一条神奇的狗,我的狗,怎么会被狗贩子抓住呢?
我记不清它到底陪我了多少年,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每次都会出现在路边迎接我。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它是不是每天都会跑很远,到大路上等有车来。也不知道搬家后狗是不是真的会偶尔回到老屋前,对着紧锁的大门呜咽。
最后一次我见到狗,离开乡下的时候,它追着大巴车从家门口送到马路头,它脖子那圈短鬃一跑一抖很好看。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狗。再没见过它摇头摆尾,也没见证它垂老僵卧。它大概是已经和我道别了吧。不愿意让我见到它苍狗衰毛的样子。它去了个自己选好的地方静待天收。这想法可能有点幼稚,又有点自作多情。但总好过让我相信,我的狗被打残药死,成了别人桌上的一盆吃食。
那条狗的名字叫豆豆,那条狗是一条土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说有一个主人独居多年,养了一条金毛,百般宠爱,如若爱子。有天朋友送来一只猫,然后猫就在主人家养着了。猫对主人冷冷淡淡,敬而远之,也自然而然地占了狗子的窝,吃饭抢狗的饭碗,对狗的摇尾示好爱答不理,不时还挠两下狗的鼻子,总之是欺负到头上了。而这狗不知怎地,在猫面前全然丧了威风,狗窝被占,就蜷缩在地上睡。吃饭眼巴巴瞅着猫吃完,才赶紧小心翼翼吞两口。猫炸毛的时候,更是唯唯诺诺不敢造次。主人看了心疼,摇头说猫奸狗忠,不懂人性罢了。后来主人的狗被车撞死了。猫不见狗回来,依然我行我素,仿佛从来没见过狗。
过了很多很多年,主人回家在玄关,不知怎的叫了一声狗的名字。只见猫冲出来,在玄关上下转了好几圈,又看看主人背后,仿佛在找躲起来的狗。主人旋即泪目。
这个故事可能有点幼稚,又有点自作多情。不过古语说,好汉养狗,好女养猫。你明白是为什么了吗。
西萨·米兰说,有人生来就是领袖,有人生来就是追随者。我不知道无情常情是不是也是与生俱来。那么,成熟是什么呢?是你失去爱宠时的强作镇静吗?是你被伤害时的故作无谓吗?是你人善被欺时的假作恶人吗?或许你说成长就是一个不断变冷淡的过程。我们追逐,我们失去,我们说别再多愁善感了,你长大吧!或许你又说太长情终会伤人伤己。太在意会失去更快更多。不要忘记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人的一生有三次成长。第一次是你全力以赴的时候;第二次是你全力以赴后知道无可奈何的时候;第三次是你知道有些事无可奈何,仍决定全力以赴的时候。可能有的人生就是不像“许三多”那么傻人傻福。而是作为“成才”道阻且长。忘不掉的就记着,剪不断的就背上。可能我仍然傻的可笑,可能以后再看现在会觉得不够成熟。那又怎么样呢,就让以后的我笑吧。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我仍然相信这是沉重的幸福,甜蜜的负担。未来的我,慢慢来,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