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十点,妈妈打来电话说:“你爸爸现在不想住院了,要等到你放假之后在看病治疗。”我笑了笑对妈妈说:“等我放暑假还要一个多月呢,即使等我放假他再治疗,我照样也伺候不了,还是你在医院照顾,我只不过可以每天去医院看望他一眼。”“我给他也是这样说的,但他还是一再说要等到你放假!”妈妈继而接着说。
挂断电话,悲喜交集!
爸爸是典型的“高帅”,身高1.80米,身材修长,尤其是长有两条超级大长腿,为此妈妈经常抱怨:每次买的裤子,裤腿都短。他不仅笔直健硕,而且有一副绝好的面相:浓眉大眼,并且给人温暖如春的感觉。我虽然不知道古代美男潘安长什么模样,但我想也不过是我爸爸这样吧!
爸爸虽然很帅,但我总觉得他好像不知道自己长的帅,或者说他并没有因为帅而对妈妈翘尾巴,反而经常是受瘦小的妈妈的指责!回忆过往,竟然搜索不到他对妈妈发脾气的瞬间,场景!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年少时却因为家境贫寒,遭尽了磨难。奶奶讲:爸爸小时候差一点没被饿死,后来也差一点没娶到媳妇!每及提起当年的婚事,妈妈的言语之中全是委屈,如果按照所谓的“门当户对”来说,妈妈也的确是“下嫁”了。
爸爸的温柔和妈妈的火爆脾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记得我小时候,大腿上经常是新伤摞旧伤,紫一块青一块的,而这些全是妈妈的功劳。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每当妈妈打我时,不知道爸爸在旁边干什么?如果他看到了妈妈在我腿上画的地图时,不知道有没有埋怨过她?但我想:即使他有愤怒,那也只是在心里隐隐发作,绝对不敢言!
我想:这或许就是爸爸的深情!
那时,我大概七八岁,中午和爸爸在家做饭,当我把做饭用的半瓢面全打翻时,他气愤地瞪起了那双大眼睛,并顺势抬起了手,只是那只大手在空中凝固了片刻之后,继而自然地垂了下来,最后变成了一句无力的话:“要是你妈在家,又该打你了!”印象中这是爸爸唯一一次批评我,而这个场景——那只半悬在空中的手却稳稳地盘踞在了我心中。
记得小学三年级时,我因一些原因去了十几里地之外的姥姥家上学。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早上,因雨湿路滑,爸爸步行送我去姥姥家,但一路上他并未和我说话,我们只是各自埋头赶路。在走过一段艰难危险的地方后,可能是家中有农活要干,他决定不再前往护送。看着他的突然停驻,看着他的默不作声,我一边前行,一边流泪,一边回头张望,并最终看到他慢慢地蹲了下去,并默默地抽起了烟……
等我翻过那座高高的山岗后,再回头,发现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原地......
不知道那湿滑的路面掉落了多少烟头……
由于家境贫寒,父亲这大半生多是辛劳奔波,现在生活稍好,他的身体却不争气起来,体形也不似从前那样挺拔,伟岸!
前年暑假,带他做了心脏穿刺,但最近一年,他的心脏好像更不好了,经常的胸闷气短,并且有一个耳朵经常的轰鸣不止!有时叫他半天,竟然没有反应!
父亲这一生并没有干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只是每日风里来雨里去的为营生奔波劳累。在我们三个都成家立业后,他却渐渐的老去,最终疾病缠身,终日离不开药物!
他曾经是苦水里泡大的孩子,甚是懂得“一粥一饭的来处不易;半丝半缕的物力维艰。”所以在日子好起来之后,他对自己还是极尽严苛——在独处居住时,竟然是白水煮面条!
他平凡如草芥,但却用他的深情为我们全家撑起了一片晴空。他虽然有时看似软弱,但当需要为家庭做出牺牲时,也露出了铮铮铁骨……
高中时候家中修房,他因舍不得请人做活,自己亲自拉砖,结果一不留神,和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脸上的伤几个月之后才好。
……
时光在日夜不停地催人老,想象着父亲昔日的光辉形象以及现在日渐增多的灰白头发和曾经遭受的苦难……
泪水不觉打湿了脸面!
只愿岁月能在他身上少留下点痕迹,让我们慢慢陪他老去……
愿他的深情付出,也能得到我们长久的深情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