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觉得自己好多了。

那天，隔着朦朦胧胧的玻璃，看见对面公寓里的闪了几回、带着决绝离开的女人，之后，天暗下来。王墨甚至觉得自己晕了过去，但感觉没过多久又醒了。她倒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初初恢复意识、脑袋里第一个念头是，地毯竟然一点儿也不潮呢。

屋里还是很暗，不知道过了多久，就那么在地毯上躺着。

然后，就那么一瞬间，光线带着闪烁的灰尘，进了眼睛里。

亮，白花花的，像埋在太阳下的棉花堆里。

然后，世界清晰起来。

王墨听见钥匙插进锁孔里的声音。感觉不到什么情绪波动，就是觉得、陌生。

李奇回来了。

王墨看到他时觉得，李奇像飘在半空中。朝着她微笑，打了招呼，隔空将钥匙扔进鞋柜上的石头碗里。

这个碗大略看起来像是被水流冲刷了上百年的青石。是王墨的初恋送的，快递寄到的时候以为是个玩笑。细看，碗底有一些片断似的纹路，像···咖啡渣？

李奇开玩笑，说，这怕不是要算命？

王墨觉得，日子这么平平淡淡的也挺好。李奇早出晚归，王墨工作辞了，就在家里做做饭，练练瑜伽。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在时时刻刻重复一出哑剧。

但，王墨无时不刻在使劲、努力地活着。

对面女人的眼神让她害怕，浑身发抖的那种。

偶尔，她看到李奇眼睛里透着一股陌生和···虚无。冷冰冰，飘渺的虚无。

直到她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泡沫，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公寓住户换了又换，王墨已经看不见。

李奇也看不见。

公寓里的住户也看不见的是，对面写字楼的镜子外墙里，住着的、是曾经的谁。

又是谁的，找不到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