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江山（十二）

文｜ 绿茉儿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些和雪儿、子墨、兰陵姐在一起的时光，是多么美好！那个时候的她们，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带来的快乐，他们跑遍了静水河的每一个山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她甚至闭着眼睛，都能从自家院子走到子墨的家。而如今，生活却给了她太多悲伤。在追求人生的过程中，她落伍了！想起这一切的时候，我们的兰茉姑娘忽然陷入深深的悲伤中。

其实，她深切的明白，子墨已经和她越走越远，只是她自己固执的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命运怎么能如此考验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呢？

但是，爱情让她再一次对生活充满热情，虽然，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却令她激动不已。是的，她喜欢他。一个19岁的姑娘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动了心，而他全然不知！她甚至已经等不及假期的来临。每次，她读他写的信，心里都充满热望，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熟记于心。有那么许多次，她拿出他的信，反复读，希望从他的字里行间读到蛛丝马迹，然而什么都没有！这令她很失望！他总是说一些鼓励的话语，生怕她失去对生活的信念，而她明白，这是他们多年来友谊的见证。

自从上次，他送她那本书后，她就再也不能单纯的把他当做一个异性朋友了。可是如今，唉，命运真会捉弄人，让她和子墨背道而驰！他将会有他的人生，有大好的前途，在等他。而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孩，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长期的劳动，使她的双手粗糙不堪，皮肤也黝黑黝黑的。这样想的时候，茉儿的自卑又一次击败了她。她甚至希望她的子墨哥能落榜，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拥有他了！

爱情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竟然让人变得自私！

站在自家自留地里的兰茉，出神地望着城里的方向。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一个声音似乎是从天而降！茉儿转过身时，万少杰早已立在她身旁。她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他，不屑一顾地说:“你咋总像一个幽灵？”

“我就是要当你的幽灵。”他一脸认真，她以为她听错了。

“请你以后离我远点，不要像幽灵一样缠着我！”她有些厌恶地说。

“茉茉，我有那么讨厌吗？”显然，他想讨好她。

“有”她斩钉截铁地说。

他失望了，但还是想付诸一掷。近乎用讨好的语气说:“茉茉，凭良心说，这一年来，我对你咋样？”

她不再言语。

他继续说:“我万少杰是没什么能耐，书读的少，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但是，自从喜欢上你，我一直在努力改变自己，我早起晚睡，给自己高要求，这一切，都是为了改变我原来的形象！”他说的很诚恳。是的，茉茉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多来，万少杰从一乡下公子哥，蜕变成劳动能手，所有的这一切，静水河人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一想到他短胖的身材，油嘴滑舌的表情，她就从心里否定了他。

“是我不好，配不上你，好了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们是不可能的！”茉茉说的很决绝。她不希望他存有侥幸。

“为什么呢？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个明白。”他不依不饶。

“没有理由，我不会喜欢你的。”她说。

“茉茉，谢谢你告诉我实话。我是不会放弃的，除非你嫁人了，我会慢慢等你。”

“别等，我不值得你这样”她明确地说。

“这是我的事！我会证明自己的”他告诉她。

他们谁都不再言语。沉默，让整个场面更加尴尬。他不懂她，她不明白他。这应该是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而他愿意相信，未来的某一天，她是他的！

一年多来，他努力地改变自己，就是为了有一天，以一样的高度站在她的面前。他甚至有一次，尾随在她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对着大山，伤心欲绝地哭泣！他亦心如刀绞，但他无能为力，陪她伤心难过是他唯一能做的。从那时起，他发誓，一定要给她幸福！

“茉茉，我给你唱个信天游吧？”他打破僵局，“我的拦羊嗓子还是可以吼两句的。”

她没说话。这点她承认，他的一嗓子出去，还真有那么一点味道。他以为沉默就是默许的代名词。于是扯着嗓子唱道:

清早起来河湾湾里走

瞧见个四妹子拾豆豆

柠条条花开在硷畔上

就像四妹妹的笑脸脸

喊一声四妹妹听我说

你是那哥哥的心尖尖

。。。

“你别唱了好不好？我心里很乱，想一个人待一会，你回去吧！”兰茉忽然说。

他安静下来。他明白，他得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抉择。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他第一次感受到清晰的空气、大山的厚重以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所拥有的那种质朴的气质。尽管她拒绝了他，但是他依然很庆幸有勇气说出了长期以来积压在他心中的秘密。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快压的他无法呼吸了，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勇敢的直视她的眼睛了。自从茉茉住在他的心里，他都不敢看她漂亮的眼睛，每次都是闪烁其词中逃之夭夭，狼狈极了！

“茉茉，别赶我走，我不说话，我就远远地坐着”说着，万少杰拉着撅把，坐在离茉茉不远的地方。

她看了看他，一丝不易被觉察的忧伤，悄悄滑过眼底。她告诉自己:我不要嫁给他。

有风吹过，对面山上的麦浪像天上的流云，不停地翻滚着，也像极了兰茉的心，此起彼伏。

杏子熟了，她想。明天该去门对面的山头去收拾熟了的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