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豪趴在洗衣机上刚刚拧完最后一个螺丝,耳朵瞬间感触到强烈的疼痛感,眼睛一瞟是妈妈揪着自己的耳朵,“这么大人了成天躲房间里玩洗衣机,你这一身臭烘烘的能给我把脸都丢尽了,快给我换衣服!”
辛豪拉开妈妈的手,捂着耳朵,“妈,我不相亲,我都没同意你就把人家招家里了。”
“你怎么一点不为我和你爸想想,等中午他们就来了,你给我收拾得整洁一点,听见没有!”妈妈说完便再一次把手伸向辛豪的耳朵。
辛豪连忙躲藏着应和,“好的,母亲大人,是的,母亲大人。”妈妈听了这话才气哄哄地嘟囔着离开。
辛豪赶忙跑过去把房门关上,转头深情凝视着被自己折腾了十年的洗衣机,“结婚?我的天气控制系统要是成功了,一晚上换一个都嫌少!”说完举起身边的水桶,往洗衣机中倒去,随即神圣地按下开关。如果成功的话,天空中会数十万倍地降落出倒在洗衣机中的水。辛豪兴奋地看着洗衣机中的水神奇地消散掉,立马掏出手机给中关科研中心发邮件,“接下来我会让你们迎接风雨的洗礼,我等待着你们对我刮目相看的眼神。”
这已经是他第一百多次给中关科研中心发邮件介绍自己的科研思想了,一开始他们还会耐心地给辛豪回复:“无论是从化学角度还是物理角度,都是不可能的,质子不会凭空产生。”可越往后越不理他了。
辛豪听着秒针跳动的声音,雨点从产生到落地一共需要三分钟,“滴答,滴答……”水滴撞击地面的声音,随后便是暴雨倾泻的巨响。辛豪打开窗户,贪婪地凝望着天空,努力压抑着兴奋的嚎叫。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三声,打开一看,是中关科研中心的回复邮件,此刻的他更加激动了,他终于得到了世界的认可!
“呵呵。”没想到科研中心的人也会这么时髦的用语,辛豪的兴奋被唰唰地冲走了,只剩下贤才不遇的悲愤。他彻底被激怒了,十年的青春,也换不来世界丝毫的认可,他大声地嚎叫着,把手机远远地扔了出去,既然世界不认可他,那他也没必要讨好这个世界!
他要让这个世界陷入困境,只有那个时候,整个世界才会跪下来求他。
辛豪拧开水龙头,拿着桶疯狂地往洗衣机里倒水,洗衣机一直是开着的,水一倒进去便迅速地消散,辛豪满脸涨红地搬弄着水桶,倒了好长时间,辛豪终于没有了力气,水桶被扔在一旁,辛豪呜咽着趴在地上,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真的累了。
“辛豪,在上面倒腾什么!快整理整理给我下来!”又是妈妈那一口嫌弃的语气,但是好像还有另一个声音。
辛豪赶紧爬起来,把房间粗略地收拾了一顿,这时房门被打开了。一开门就是妈妈那令人烦躁的声音,“你说你在上面干什么这么长时间还不下来,人家女孩都冒着雨赶来了。”
一直躲在妈妈身后的女孩往前挪了挪,“你好,我叫阿兰,爸爸妈妈有事来不了,让我先过来看看。”
辛豪铮铮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之前所有的疲惫一挥而去。这姑娘太他妈漂亮了!
随后他们撑着伞去逛街,撑着伞荡秋千,撑着伞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每次回去的时候他们的裤子都是湿漉漉的。
辛豪还会跟阿兰讲很多知识和他的经历,阿兰总是扑灵着眼睛看着他,对他所说的一切都表示信服。当辛豪说到那台洗衣机的时候,阿兰只是点点头,然后天真地看着湿淋淋的天空,“如果天上下一次棉花糖多好啊!”
阿兰是第一个如此信任辛豪的人,他决定满足阿兰的愿望,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下这场雨,不知道自己当时一气之下到底倒了多少水,他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这场史无前例的暴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人们的交通生活,也正是这个理由,让阿兰住在了辛豪家。
就在大家准备开始往救灾中心搬迁的时候,辛豪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是辛豪吗?”
“哦,是我,什么事?”
“我是阿兰,真不好意思,这几天一直下雨,实在没抽出机会去你家,现在都得去躲灾了,实在对不起,这安排就取消了吧。喂,在吗,喂……”
辛豪挂掉了电话,看着身旁的阿兰,阿兰似乎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低着头久久不说话。
尴尬的沉默气氛持续了没多久,响起了阿兰微弱的声音:“对不起。”
“为什么到最后连你都是骗子。”辛豪对未来那一丝丝的憧憬已经被击得粉碎,“你是不是从头到尾看我就像一个傻子,什么天气,什么控制,你根本就是在听笑话!”
“不,我相信,而且比任何人都信服。我骗你是因为我想你多陪陪我。”没等她说完辛豪一把抱住阿兰,双手扶着阿兰的脸颊,慢慢地靠近。
阿兰伸手把辛豪推到一旁,“我真的很爱你,但唯独不能接吻。”
“为什么。”
“持续十七年的降雨,导致海平面不断上升,为数不多的人类挤在珠穆朗玛峰上,终于,那里也被淹没,妈妈在水中挣扎着,把我送进了爸爸发明的时光机,仓促之下将我送到了这里。但当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成功了,不,应该说你已经失败了。”
“你是说,我是你的爸爸?”辛豪苦笑着指着自己的脑袋,这个世界可真是奇妙,“那你为什么玩到现在才说。”
“在我三岁的时候,你被追查到畏罪自杀,那时候我问妈妈爸爸撇下我们是不是不爱我们,妈妈一直反驳我,说爸爸最爱妈妈了。”阿兰抬起头,泪水在眼中打转,“于是我用上妈妈的名字,来看看爸爸到底有多爱妈妈。”
辛豪没有说话,扑到洗衣机上,对着洗衣机又捶又打,“晚了,晚了,什么都完了……”他如愿以偿战胜了世界,最后却趴在洗衣机上痛哭流涕。
阿兰拉起辛豪,“没有结束,妈妈告诉过我停止操控的方法,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你闭上眼睛。”
辛豪将信将疑地看着阿兰,慢慢将眼睛闭上,随即感到脸颊一股温热,阿兰贴在他脸上轻轻地耳语,突然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辛豪睁开眼睛,看到阿兰已经跳进了洗衣机内。
雨停了,四处到处都是人们的欢呼声,辛豪走到窗前,看着天上飘洒着彩色的棉花糖,他从未欣赏过如此美丽的世界,正如阿兰最后的耳语:“有你存在的世界,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