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生死變得被輕視。
前些天,與友人閒聊,友人突然插進一句:昨天我學校有人死在宿舍,原因暫時未明,待查。
過去遇到這些問題,會很熱衷於與別人討論,乃至猜測事情的因由。而現在,卻覺得過多的猜測反而是種對生命的褻瀆,討論並沒有錯,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也並非死者的本願。在閒談的過程中,關注點也極少是死亡本身,更多的是,什麼引起死亡?什麼的原因值得一死?什麼原因而死只能是種愚蠢?聽得最多的是,就這樣就死了,怎麼對得起生者?高校學生心理素質如此之差?諸如此類的老生常談的話題被提起。
隔天,友人公佈了校方給出的官方定論:在宿舍燒炭自殺,留下一紙遺書:我不想考公務員了。同時給出了一條聽來的線索:某個暑假,死者曾參與某項目活動,卻中途因故退出,最後該所在團隊獲得項目勝利並取得獎金。
一下子考公務員和選擇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想法又形成了一波小小的討論。
當時第一反應是:不想考公務員就不要考呀。另一友人更是提出:求公務員的優缺點。已經在參與考公務員之路的友人給出了簡單但不全面的回答,並點出死者是礙於父母的要求而不得不堅持考公。如今說來,他的父母該是有多懊悔,但後悔已晚。
其實,就2016年來,友人所在高校已出現了幾起學生死亡事件,意外死亡的,跳樓身亡的,乃至現在燒炭自殺的⋯⋯以及其他高校披露出來的情殺事件,生命何時變得如此不被重視,年輕人又是多麼衝動易怒?
他殺的要討論起來,恐怕可以說上個幾天幾夜,從情商低,到人身安全的堤防,再到男女之事,可討論的點多如牛毛。
但自殺卻更值得我們去深思。多年前,還在90後處於非主流盛行的時期,自殘一時間成了標誌,在手上就一下一行一行的血痕貌似很有範,如今看來純屬腦殘行為。某程度上,自殘行為接近於自殺,那時候我總會想,為什麼有些人要死,卻不選擇更舒服更好看的方式。
作為一個外內向兼具的90後,我也曾玩過割脈自殘的把戲。說真的,我割不下手,且不說是否工具不夠鋒利,還是自身皮糟肉厚,用力還沒辦法一下子割開,更別說還要讓我來回割斷,再者,割開了還會留疤,女孩子來說該是多滲人。據友人通報,燒炭自殺的死者估計死狀太嚇人,愣是把同舍的男孩子嚇怕。那時候我就更加堅定,如果有一天要死,也要選擇一個優雅,無痛還好看的方式。
跟其他友人討論了如何能無痛還好看的方式死亡,最後得出結論也就只有安樂死。但在國內,安樂死目前只有在貓狗身上才是合法的。至少在我尋思到一種兩全的死亡方式前,我斷然不會輕生。
從死者留下的遺書中,不難發現,又是一個沒能抵住壓力而輕生的年輕人。在喬任梁因為抑鬱症而死亡的新聞鋪天蓋地,充斥大量報導版面時,看到過一篇文章,主要是說,一個沒有抑鬱症的健康人士,的確無法理解心中佈滿抑鬱症的人的天空是有多灰暗。在我們說著他們心理素質有多脆弱的時候,我們幾乎沒有真正考慮過,他們所承受的壓力到底有多大。比如這位選擇用燒炭自殺來反抗父母要求其考公務員的大學生。本來只要坐下來與父母好好談談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壓力使其失去思考的能力,選擇了偏執的方式。而同住一室的舍友更是沒有捕捉到其在情緒上的波動變化,以及購入炭品企圖自殺的不合理情況,年輕人與年輕人之間的聯繫又是多麼的脆弱。
關於壓力,誰不曾遇過。
畢業的時候找工作,一次次碰壁。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無辜被解僱,還得接受那些不了解事情真相的親戚好友的各種抨擊,持續性繼續找工作,依然不時聽到讓人倒胃口的言論,天天沉浸在灰色情緒之下。也沒想著要去死了算。
那些天天辛苦工作,收入不多,吃不好睡不好的大有人在,也沒想著要以死解決事情。備受呵護的大學生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倒在壓力面前,多麼讓人唏噓。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如果有天,真的要死,也請你選擇一個不枉此生,優雅走向生命盡頭的方式。至少,別人能記住你的優雅而不是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我並不想討論選擇自殺的大學生心理素質有多差,父母有多糟糕,畢竟出發點都是好的,只是表達的方式錯了,而燒炭自殺也是同樣糟糕的方式。
不死,才能看到生命可以有多精彩。
如果你也曾想過一死了之,那希望你能尋得一個讓你優雅到最後的方式。而在此之前,請你好好活著。
胖林曾經因為愛情,因為工作,因為不想面對那些倒胃口的言論而覺得躲起來最好,但其實我們都希望被關心,如果你有心事,去跟你覺得值得坐下好好談的人,認真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