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公司(短篇小说)

千万别自杀,我就是个例子,太折磨人了。有九种常用的自杀方法,选哪种比考大学填志愿还难。上吊、跳楼、用菜刀抹脖子、吃毒药、跳河把自己淹死、浇上油自焚、撞火车,都愁煞人。好办法应该也有,像使用氰氢酸,高级人物都用这个,一句:“妈的!三、三十年后又是条好汉!”一咬牙,挂了。

人要一想自杀算了,老失眠,晚上睡不着,我后来想了更艰难和更美好的死法了,像地球爆炸,或者哪个大爷扔个原子弹也行。这么一想,我最恨的就是美国佬了。要不是他们,当年伟大的苏联选择了大陆八个城市投放原子弹,苏维埃军委还特批北京享受首都待遇,用氢弹,一炸,北京就成旷野了。该死的美国佬知道了不叫炸,杜克大学毕业的缺心眼尼克松说:“‘麦嘎得’,可不行,俄国熊一旦用了核武器,全世界都得在他们面前发抖。…”叫基辛格马骝告诉勃列日涅夫大爷,那意思,你们要炸北京,俺们就炸你们。

我是觉得,要那会儿扔了原子弹,我就不会出世了,也不用遭这罪了。找不到工作,最喜欢的女孩跟我分手了。迷恋一个人最大的危险是你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她就是世界。世界没了,还活啥呀?另外,我还下跪,求她了,没用。李樱子说:“对不起。…”走了,走的时候还扑拉腚上的土。失恋和失恋后自己又搞出的羞辱,能泰然自若的,得是夺天下的那拨人,咱们不行。思来想去,我选择了跳河。我们那儿有壮观的大桥,落差很大,伸头看都晕。小不点儿时我喜欢上桥上看流淌的河水。一跃就行了。我在大桥上走了好几趟,很犹豫,便衣帮了忙,他们是“大桥溜达”,我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包,是些准备带走的物件,火化时烧了。自杀的人一般不带东西,除非是女的,有小孩,绑身上,带小孩一块儿走,生死与共。护桥的人朝我聚集,他们各个表情紧张,怀疑我携带炸药了还是怎么地我不知道。都这样了,别啰嗦了,恶心人,我翻过护栏,一跃而下。是我精神病,还是吓的我不知道,好像我唱了歌:“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分离。…”(后来我坚决否认了这事儿,不想让人觉得我神经成这样。)越过护栏我就后悔了,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我也明白了一个真理:操,死都不怕了,还死啥呀?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可没时间了,“呼通”我就入水了,摔屁了,五脏六腑都碎了,啥也不知道了。李三太把我救了,他在河里钓鱼呢,说:“你妈的,差点儿砸着你爷爷!”我应该在动,甲鱼砍去脑袋,炒了水,心脏还咚咚跳。李三太看看叫人眩晕的桥,和两个手下说:“这么高还没摔死,捞上来看看。…”养了半个月,我活过来了。我给李三太下跪,不是大臣给皇帝下跪那种,三心二意的,我是真心的。胡姥姥是李三太的人,有一百岁了,健步如飞,具体做什么工作我不知道,说:“这小子像飞子。”飞子是李三太的儿子,坐马来航空的M370找不着了。李三太喜欢我,是不是胡姥姥话的关系我不知道,身体好了后,他叫我负责他公司的旅游信息部。我学电脑商务的,手下有十个人,统计各旅游城市景点的人员流动数据。李三太还有“汽车墓场”,报废车送去,拆解了,该卖的卖,能用的用。我月薪五万,都吓着了。我拜了李三太干爹,说:“爹,这也太多了,一万就行。”李三太说:“你那位置就这个数。”日子久了,我才知道李三太公司的属性,能吓死你,是家小偷公司,“汽车墓场”是个幌子,那些人都是成手的小偷。公司不招募新手,除非有天赋,手指特别细长的,如果不学钢琴,做李三太这行也得很有天赋才行。这事儿胡姥姥负责,她管鉴定,类似于人事总监。光手指长还不行,得看脑子后头没反骨。我说:“姥姥,这咋看啊?”胡姥姥有经验,说:“你就是个衷心的好孩子。”我嘻嘻,说干爹是我救命恩人。胡姥姥不信这个。姥姥的意思是现在的人等父母老了,再有点儿病,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掐死。胡姥姥说:“小就不是。”知道李三太是厉害的小偷太祖,公司是盗窃企业,最初我有点儿不知所措过。后来我想到了一句话中国独有的名言:吃水不忘挖井人,茅塞顿开了。我都死过了,现在的一切都是干爹给的,活过的每一天,都是赚的,这么想就什么都不怕了。

公司的部门很多,眼下是行业萧条的年代。大家都用手机了,摸个钱包,全是卡,基本没钱。我说:“爹,我也学手艺行不?”干爹没答应,叫我管理好数据部就好。我干姐赵梅比电影明星都漂亮,我最初以为他是李三太的女人,比我大六岁,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李三太的干女儿,和我一样。她爹和李三太是哥们儿,失手坐牢没能出来,干爹把她收养了。赵梅说我天生条件不太好,干扒手不行。赵梅也不干这活,她负责涉外部,跟工商税务打交道。那天公司出了件事儿,具体谁也不知道,只是气氛紧张。我问干爹的副手老范,他不说。我叫赵梅姐,说:“姐,啥事儿啊?爹好像很生气。”赵梅也不知道。“汽车墓地”早先是家炼钢厂,钢材质量不行,放弃了。李三太把厂子盘下来做基地用。外表很废弃,里头不是,食堂、会议室、员工宿舍、澡堂、游泳池,啥都有。下午一开会,才知道是咋回事儿。老范先发言,说了经营情况不理想,从“摸扒”到“扛大个”转变的不好。“摸扒”是扒钱包,“扛大个”是去车站、火车上把带钱多的人的包裹拿走。三个分队长做了总结报告,主要问题是对谁是该扛的“大个”认不准,扛了一通,打开一开,没东西,影响了同志们的积极性。胡姥姥发言很简短,她办一个班,主要课程是如何在人群中看出谁带的钱多,谁是有钱人。散了会骨干留下,说了叫干爹愤怒的事儿。干爹说:“咱们出了叛徒了。”大家顿时吓着了。老范说:“去现场。”现场是炼钢车间,有台炉子已经点燃了,钢花四溅。两个叛徒给捆绑着丢在地上,我们去时已经吓尿了。老范说了他俩背叛的事儿,在轮渡上扛了“大个”,涉及金额一百万,两人私下给分了。老范说:“兄弟,没冤枉你们吧?”那俩都承认,一个哭泣着说之所以这样,是家里老人生病,急需用钱。李三太愠怒,说:“放屁,我怎么说的,家里有急用,直接找我。你们找了吗?这种事儿公司什么时候拒绝过?”李三太把俩叛徒的分队长也骂了,要求三人一起行动,不落实,两人干活就容易出现问题。干爹说:“三个和尚没水吃的道理,你他妈不懂嘛?”分队长也冒汗了。敲一通警钟,大家走了,执法队的人留下了。我猜这俩没准要给扔进炉灶的铁水里化掉了。我不敢问。后来这俩人我再没见到过。

我们省除了干爹的公司,还有一个叫赵久的公司,是同行,和我们算是对头,为了生存双方签订了合约,互不干扰,只是彼此还是提防对方。这天赵梅带了回了个消息,说:“赵久走国际路线了。”我听不懂,走国际路线是什么意思啊?公司的手册我看过,戒律上不允许偷窃外籍人士,这些人丢了东西会报案,公安特别重视,翻箱倒柜也要破案,会影响公司的稳定。是指这个吗?好像不是。赵梅一说,我懂了,还吓一跳。梅子姐说的是赵久在法国和意大利都派驻了工作组,和当地人联手作业。外国是眼下“扒窃”最好的场所,他们还喜欢使用现金。李三太很惊,说:“属实?”赵梅说:“爹,百分百的。”李三太再没说什么,去他屋了。我问赵梅:“干爹是啥意思啊?”赵梅嗤嗤,说:“在考虑,干爹对一个事儿做出权衡前不喜欢说话。”大人物好像都这样,电影里也是这么演的。有个桥段我印象特别深,一个手下和指挥打仗的大人物说:“伤亡太大了,纵队都快打光了。…”大人物说:“死多少人不要和我说,我要的是阵地!…”大人物考虑问题一般人理解不了。赵梅好像更了解李三太,说:“我估摸干爹会考虑国外业务。”我不懂,说:“为啥啊?人生地不熟,人家不欺负咱们?”外国电影里黑道黑社会都不少啊。赵梅说:“跨国业务后,有朝一日脱身的话,也有个去处啊。”这到是,安全。人富有到一定的时候,为了安全,都去国外了。赵梅猜对了,干爹说:“磊子,你和梅子去国外打前站,长远看,咱们也必须向往发展。复习下外文,练练拳术。”我会魂拳,小不点儿时学的,我不喜欢练拳。跳河后恢复筋骨,才又拾起来。鸿空住持看过我练拳,说我的练的是已经失传的“魂拳”,功力惊人。

我会三门外语,梅子会两门。国内的业务,梅子很娴熟,张局、李局、赵科长、胡科长,和他们打交道,梅子如鱼得水。出国就不一样了,梅子说:“我挺愁的,人生地不熟,怎么开展啊?”我在美国留学过,还好,工作怎么铺开,我也得想。我说:“去了咱们见机行事吧。”喝了践行酒,我和梅子就去法国了,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塞纳河,其实心里很没底儿。我们是商务签证,老范办理的,怎么办的不知道。同去的还有小侯和孙栓子,他俩是业务骨干,手艺精湛。

初来乍到,法国叫人眼花缭乱的。老范办事儿利索,给我们在巴黎租赁了房子,一处带院子的宅邸,有八间套房。在巴黎国民银行给大家开了户。我的意思是先熟悉环境,我们就到处溜达,把巴黎主要的地点都逛遍了。地图人手一份儿,没事儿就看,将来做业务都用的上。小侯和孙栓子最愁的是法语,初中没毕业,脑袋里没学习的意识,优势是没被教育大纲固化,学进去了,更快。我做了个法国业务方案,开办武术学校。他们都懵了,赵梅说:“咋,还开这个啊?”我说我们得扩大影响,和当地人交朋友,要是有一天,到处是我们武校的人,遇到事儿都会帮我们说话。干爹和老范同意了,干爹嗤嗤笑,说:“好,咱们要大干一场。”巴黎是个国际都市,各色人等巨多。我叫小侯和孙栓子试验性干活,看看哪类人带现金多。这儿是巴黎,手法也得注意,那些冲撞要减少,神不知鬼不觉最好。安排做了一星期,叫我们目瞪口呆的是非洲黑人,他们身上有层叠的人民币。赵梅解开了谜团,他们都是从中国来法国旅游的“游学生”,得到了大量补贴,出来玩了。后来赵梅试探下,果真他们都会汉语。

我租赁了一个转让的拳击场所做武校,名字最终定了“孔子武校”。赵梅说:“孔子不会练武啊?”我嘻嘻笑,说:“法国有孔子学院,咱们打擦边球啊。…”武校开张之初没人,我和小侯对打,他会猴拳,逐渐就吸引人了。有来挑战的,“魂拳”真没对手,打起来和鬼一样,武校学院立刻就满了,我们四个人忙不过来。我叫老范从国内有找了两个会武术来武校,我教授他们“魂拳”,他们再教授学员。赵梅不同凡响,交际上特别有一套,很快就和巴黎警察局长巴特利打得火热。有武术学校做基地,内地来的师兄弟就多了。我雇了老师教他们法语。稳定了半年,环境都熟悉了,正式工作就开始了。戴高乐机场、滑铁卢火车站都是很好的活动场所。赵梅和当地的黑、灰道都混熟了,他们知道梅子是巴特利的人都给面子。春节李三太和老范来了。我们在郊区租了栋城堡。干爹干了一辈子技术活,没出过国,高兴坏了,吃喝,逛巴黎。干爹很低调。看了武校,我们成立的“孔子旅行社”,都没叫亮他的身份。盈利情况不错,武校和常规业务都收入可观。过了节,他们回去了,家里的生意没人不行。干爹和我、梅子说:“大胆干。…”麻烦也不少,赵久的人来了,还有俩外国人,我们最初不知道他们是谁。领头的叫黑哥,是华人晒成了褐色人,说:“咱们得谈谈。”我知道会有这一天。他说我们的人在滑铁卢火车站扛了两个“大个”,有三百万欧。黑哥说:“你们拿了是吗?”我没听说,想他这话的目的是什么。我的样子显然像被这事儿搞糊涂了,表情,眼神都流露了。赵梅一看我这样,就心知肚明了,说:“你找错人了。我们没有。”我们没承认,他们也没办法。黑哥说:“等水落石出了再说。”我叫小侯和孙栓子召集开会,眼下有六十技术员工,来了五十八个。一级会议不能缺席,除非特殊情况。分管的组长什么也不知道,说:“没请假。”赶紧打电话联系,电话关了。我问了下,他们白天出去干活,去没去滑铁卢火车站不知道。我说了三人一组的事儿。这个组的一个搭档干活崴了脚,没出去。我安排了两个调查小组,查一下这俩人的情况。安排两个组是为了牵制,跟干爹学的。赵梅找巴特利打听到了情况。丢的包里有比三百万欧元更重要的东西,一份价值一亿美元的研究资料。我惊了,说:“确切吗?”赵梅说:“巴特利说的,应该不会错。”我直觉不踏实,得未雨绸缪,我安排把所有不属于我们的东西送到焚化炉焚毁。这些都是来自失窃者的一些颇有价值的东西,形形色色,还没整理。刚焚烧完了,巴黎索赛尔大街11号的法国佬来了,属于领土安全保卫局。等发现了焚烧炉,领头的说:“烧的什么?”我说办公废物。他们检查了文件、资料,东西很完备,看不出啥来,都是旅游团往来的人员名单和资料。他们没说为什么突查我们。赵梅说:“这涉及两个国家的主权,我要投诉。”法国佬嘻嘻,说:“您当然可以这么做,小姐。”我不是特别担心,可肯定有事儿发生了。那俩失踪的人怎么也找不着。赵梅联系了法国的各类社团,到了晚上我们得到了消息,那俩人在黑哥的手里。我和赵梅、小侯、孙栓子开了个会,两种可能,一种是王涛和王晓军确实干了什么,没招,二一种是他俩被黑哥的人给关起来制造舆论。我做了决定,绑架黑哥,叫他说出实情。赵梅说:“他要就是不说呢?”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赵梅做事儿凶悍,安排了六个高手,专门洗劫黑哥旗下的旅游团,叫他们焦头烂额。盯黑哥两天,有天他晚上从十三区唐人街出来,上了出租回家,我们跟上他了,下车后把他打晕,拉到我们准备的“安全屋”去了。黑哥是赵久的老手下,在圈子里也是成名人物,什么也不说。打也打了,这家伙抗揍,打了没用。人会被逼的残忍,我说:“你不说,我就杀了你。”他不在乎,说:“你随便。”黑哥来法国娶了个越南妻子,有个五岁的男孩。思来想去,我凶恶不行了,我和小侯、栓子把黑哥的老婆孩子抓来了。我叫黑哥看笔记本视频,类似电话会议互联互通。我说:“黑哥,今晚你招就招,不招你们一家去地下团聚。”她老婆给捆在床上,嘴堵了。小侯拿了把牧羊人尖刀。我说:“我问你话,你不说就扎一刀。…”黑哥愤怒加激动,用祖国语言说:“我…你妈!…”扎到第二刀,黑哥嚎哭着招了。装三百万欧的拖箱是他跟一个手下搞走的,黑哥是上过学的人,在国内企业搞过两年宣传。看见现金和资料,黑哥联系了道上的人,把资料买了一亿五美金,为混淆视听抓了王涛和王晓军,打昏后扔进塞纳河了。小侯和孙栓子主张杀了黑哥给兄弟报仇。我要么是胆量不够,要么是不想沾上人命。杀了一个人,就不会介意杀一百人了。我叫黑哥的老婆转两千万美元到我指定的卡上,做两位遇害兄弟的抚恤金。用刀捅黑哥老婆是假的,他老婆身边我搁了只打死的羊羔,黑哥看的是侧面,角度关系,看不出什么来。我跟黑哥说:“这事儿我们不会说出去,你好自为之。”放了黑哥,我叫小侯和栓子去河口管理站看看有没有王涛和王晓军的尸体,果真找到了。检测中心已经尸检了,系溺水死亡,在他们肺泡李发现了塞纳河水的水藻,这就是说,他们不是死后被抛进河里的。打昏了,在扔进水里就会这样。小侯和人家说家里的乡下小孩都喜欢去河里游泳,估计他们准是犯毛病了,看见塞纳河就下去了。也是巧合,小侯爷爷去世了,要回去奔丧,我报销他所有的路费开销,给了十万人民币的丧葬费,叫他把王涛和王晓军的抚恤金给他们家人,每家一百万美元,以后他们直系亲属有需要,公司给以帮助。一个月后小侯回来了,我问他办理的情况,小侯都哭了。钱太多了,王涛和王晓军家人都翻脸了,打得不可开交,王涛他爹脑溢血死了。王晓军老婆得到的钱太少,到处上访,疯了,整天坐在路口唱歌:“我们走在大路上。…”

桥也跳过了,人都差点儿杀了,我不是从前了,不觉得有什么。过了两天赵梅带来个消息,黑哥一家去吉赛尔了。传说黑哥长了癌症,去摩纳哥渡过最后的时光。我懵,说:“真癌症?”赵梅笑,说:“谁信,带着钱去享福了。”我们也面临着很多问题,一个是传统行业干下去,不是不行,麻烦也很多,得和赵久谈判地盘的事儿。如果转行,搞正规行业,发展方向是个问题。赵梅担心转行干爹不会同意,对一个行业来说,正道、邪道不重要,传承最重要。扒手行业几千年了,是老字号了。赵梅联系了赵久,他在香港码头上放风筝呢。赵久同意谈判,我们就找了他们当地的人,把机场和火车站、汽车站安段儿划分了,这样大家相安无事了。用武术学校和旅游公司装点门面,我搞了个十年规划,把业务扩大到意大利和北欧,向美洲扩张,逐步形成世界网络。汇报了后,李三太有点儿拿不准,他说了句话,把我们都逗笑了,说:“小,你这是搞世界公司啊。…”年底发生了两件事,计划被搁置了,一件是赵梅认识了一个中东王子,要做王妃了。二一个是干爹李三太肝癌加心梗去世了。这事儿后我自己也没干劲了,赵梅离开,和相关层面的关系远了,很多事儿不好办了。我跟大家说了业务暂时维系,各项考核指标取消,大家可以自己活动了,收入不必上缴了。公司渐渐地人去楼空。武校依旧红火。我交给几个师父打理,回大陆给家里盖了房子、卖了车,每个人都给了份钱。干爹把他的老宅留给我了,一套四合院,我搬去住了。那天我看见樱子了,樱子离婚了,她生活走了下坡是公公出事儿了,家里被罚没了财产,没钱了。我没叫她。我常到自杀的大桥上去站站,感谢我当年那一跳。我唯一愧疚的是对不起李三太,干爹的事业在我手里没落了。我去看胡姥姥,她在喂猫呢,高兴坏了,说:“小,你来了。…”我说我要给她养老送终。胡姥姥说:“小,你有这心就行了,姥姥有钱,只要有钱,啥都不怕了。…”天上有三个太阳,我问胡姥姥这是咋回事儿,胡姥姥懂天象,说:“年景不好,就会出现多个太阳。…”和姥姥喝酒时,我说了我的愧疚,胡姥姥高瞻远瞩,说:“别担心,小,有些事业要是灭了,那是天意,要是有天复活了,那也是天意。…”夜里我做了个梦,一颗氢弹落下了,我没等喊叫,就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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