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水长盈
残阳血,惊鸟散,武林盟主一死,天下大乱。众豪杰自四方来,聚于凌枫山庄下,共商攻打魔教大事,以慰盟主之灵。
小小酒楼,高手如云。铜铃眼壮汉拍桌而起:“如此大事,岂能由黄口小儿带领?虽说是盟主血脉,却无其父才智!”
黄衫贵公子悠然道:“莫不如推选盟主世兄,追影剑。一剑能穿蝶,二剑舞飞雪,其武功之高,吾辈皆望尘莫及。”
“追影剑武艺超群,却性情冷淡。不如少林慧泫大师,宽厚待人,德高望重。”一绿衣少侠道。
众人皆议论纷纷,盟主之位悬而未决。复仇之心却颇为急切。
“我说,天下之大,唯独盟主之儿能继位。杀父之仇,哪能借他人之手?”一白衣男子轻摇纸扇道。
铜铃眼壮汉粗声道:“那小儿年纪尚轻,心智未开。若由小儿上位,莫不让魔教众人拍手称快!”
“追影剑与慧泫大师只吃饭否?若有他二人辅助,焉知不能擒敌首?或二人皆有私心,非得盟主之位才出战?”白衣男子轻笑道。
铜铃眼壮汉怒目道:“休得侮辱两位豪侠大师!哪来的小贼,满嘴歪理?”
“这位大哥,如此急躁,莫不是被我道出心中所想?亦或背后有他人指使,助某人登位,方这般在意?”白衣男子道。
铜铃眼壮汉挥出一拳,直奔其面。白衣男子灵活一闪,躲在黄衣贵公子身后,惊呼道:“公子救命!”
黄衣贵公子徒手接住壮汉铁拳,冷然道:“好好说话。”手一挥,壮汉跌坐于地,心惊血涌,吐出一口鲜血。
白衣男子拱手施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改日找慧泫大师,为公子点长命灯。大师于此道犹为精通。只是价格略贵。”
黄衣贵公子笑道:“周某心领,不敢劳烦狐言郎君。”
“公子好眼力。”白衣男子道。
“身穿白衣,手执纸扇,玉面书生,闯荡江湖者不多,能言善辩者更少。”黄衣贵公子道。
白衣男子摇着纸扇,自傲道:“好说,好说。”
一蓝衣少侠诧异道:“狐言郎君,听闻你口出狂言,被人追打,却用一篇华文,劝退敌人。不知是否当真?”
狐言郎君道:“缪赞,缪赞!”
蓝衣少侠道:“敢问郎君,可否告知文章内容?”
狐言郎君狡猾道:“这有何不可?不过是为那位豪杰,找了一位久远祖先,为两人拉近关系。皆因那祖先威名远播,那后辈多一份谈资罢了。”
蓝衣少侠哑言。
“油嘴滑舌之辈,江湖大事与你何关,还不速速退下!”一中年美髯公说道。
狐言郎君悠然吟道:“荷塘泊兰舟,明月照野鸥。不知云深处,哪来莲香幽?”
中年美髯公色变,不复言。
众人皆疑惑不解。
狐言郎君笑道:“诗兴大发,诗兴大发!”
黄衣贵公子笑道:“郎君才气过人,不知郎君是否已有攻打魔教策略?”
狐言郎君道:“胡某早已制定数策。只是此地龙蛇混杂,恐有魔教奸细,不便诉之于众。还请各位见谅。”
黄衣贵公子客气道:“是周某鲁莽。”
“待盟主之位事定,胡某必对新盟主知无不言。若是公子参与剿灭魔教之行,届时还请公子护我周全。”狐言郎君道。
“若论行军打仗,布局指挥之才,当属安国将军第一。只可惜……”绿衣少侠叹息道。
未说之意,世人皆知。安国将军功高盖主,被佞臣诬陷勾通外敌。佞臣故意克扣拖欠粮草,致使将军在两军对战中失势,损失十万精兵。安国将军及其二子战死沙场,安国府被抄,株连九族。
绿衣少侠怅然道:“昔日吾师与将军共抗外敌,将军英勇善战,立下赫赫战绩。如今被奸邪小人所害,实在可惜。将军不在,哪能安国?”
有一刀疤壮汉道:“狗屁将军,铁证如山,哪能抵赖。可惜我燕关好男儿,屈死关外无数!那狗贼,杀他满门不够!”
“可恶!胆敢侮辱安国将军!吃我一剑!”绿衣少侠骤然发怒。
刀疤壮汉挥出银刀阻挡:“那狗贼与胡姬生下杂种,京城之人皆传!”
“无中生有之事,岂能乱信?况且先帝开辟西路,鼓励通婚,莫非皆不生子?”
两人大打出手,怒目相对。
一老者挥动尘拂,卷走两人兵器。
“朝廷之事勿议,非我江湖之人能涉足。”老者抚须道。
二人畏惧老者,默然坐下。
老者感叹道:“大浪淘沙,英雄之名,青史永记,留作后人评判罢了。”
有一蓝衣少侠惊诧道:“郎君为何流泪?”
狐言郎君遮脸,羞愧道:“著书者,为当权者之人,恐史书不实。胡某身为同行,实在惭愧。”
蓝衣少侠笑道:“郎君可笑,江湖杂记,焉能与传世之书相比。”
狐言郎君道:“并无区别,胡某被威胁之时,亦如朝中史官,奴颜婢膝,喊爹喊娘。”
在座众人皆笑。
“郎君好生保命,方能著写佳作。”有人调笑道。
狐言郎君笑道:“正是,还请各位多多关照小弟。”
郎君言语活泼,年轻一辈喜之,除固执者外。
数日后,盟主之儿登位,众豪侠前往凌枫山庄祝贺。
狐言郎君牵一毛驴,走于偏僻小道。毛驴配铃铛,一路声响。
猎猎风声,黑影一闪。
蒙面男子手执一剑而来。
利剑横颈,狐言郎君双股颤抖:“好汉,有话好说,莫要动手!”
蒙面男子道:“传闻狐言郎君百事通晓,且问郎君,可有右护法消息?若郎君不知,乃欺世盗名之辈。该杀!”
狐言郎君道:“右护法乃魔教叛徒,消失已久。此人武艺高强,来去无影。成名绝技是‘一线夺命’。在其消失前,胡某听闻右护法曾去往一地。”
蒙面男子着急道:“何地?”
狐言郎君轻声道:“黄泉。”
只见蒙面男子被银线割喉,倒地不起。
狐言郎君牵着毛驴,悠然上路。
郎君与毛驴道:“新盟主毫无城府,追影剑闲事莫理,惠泫虚伪奸诈。三人牵头,正道必败。待魔教势大,必生民怨。届时朝廷插手,铩羽而归。三方形同水火,势必斗个天翻地覆。再说那燕关无名将,外敌入侵时,昏君无能,必会弃城投降。”
狐言郎君笑道:“如此好戏,焉能不看?如那小子所言,将军不在,哪能安国?”
慢出林道,阳光灿烂,郎君眼若琉璃,目色极淡。